程聿收回手,身旁是正拧眉拾掇腕枕的太医。
曹羽立在另一旁,紧盯着太医问:“程大人身子如何?”
太医看着程聿,苦口婆心的规劝:“程大人劳心劳力,沉疴压身却不得静养,自然日渐憔悴大人还是应当以自身为重,宽心静体。”
程聿闻言轻笑,摇头不语。
宽心静体?
于他而言,这四个字便是永不可能的。
曹羽垂首立于一旁,也是哀叹不止。
想让程聿安心养病,这如何可能?
他沉吟片刻,奉上七宝手钏:“程大人,这是圣人特地着老奴赐予您的七宝手钏,由慈惠方丈开光的佛门宝物。”
程聿撑着床榻缓缓起身,朝着皇城的方向谢恩后接过手钏。
行了礼,曹羽立即上前扶他起身。
程聿扶着他的手问:“圣驾可已回銮?”
“已回了。”
圣人在何处,与旁人是决计不能说的,但此人是程聿,对他便没什么不可说的。
把程聿扶回到榻上,曹羽继续说道:“程大人,老奴还得带太医给媱嫦大人瞧瞧,圣人体恤媱嫦大人奔波多载,特许太医也给她瞧瞧身子。”
程聿有些疲惫的阖上眼:“去吧,莫要告诉圣人我的病情,平白惹圣人忧心。”
“喏。”
曹羽带着太医离去,掩上门,二人一前一后走着。
太医思量许久,还是说道:“公公,程大人的身子恐怕”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曹羽侧过头,眉头紧锁:“直言便是。”
“油尽灯枯。”太医面色凝重,“现下也只凭一股子心力撑着,说不准何时便撑不住了。”
曹羽的身子猛得颤了两颤。
程聿在,绣止府在,京安城安。
程聿不在那绣止府恐怕也只能当做摆设了。
他实在想不出,大昭境内还有何人撑得起这个位子。
曹羽正忧心着,余光瞥见骁骑卫押着几个文官入了戒律房。
他满面狐疑,径直招来了一人询问:“这是怎的了?可是又有什么事情?”
“回公公,这几位大人于绣止府门前喧闹,主事大人明察秋毫,发现这些大人有窥探绣止府密辛之嫌,着卑职等一一查问。”
曹羽错愕:“媱嫦大人?”
“是。”
曹羽的眸子飞快转动,片刻后他便对太医道:“你且去给媱嫦大人好生看诊,我得先回去禀明圣人。”
“公公慢走。”
曹羽脚步飞快,急急地离开了绣止府。
他自是不会瞧见,方才离开的那扇门后,程聿正嘴角含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太医寻到媱嫦歇息的退室时,距媱嫦睡着只过去了半个时辰。
守门的仆从先是躬身行礼,却道:“大人,主事大人正睡着,劳您稍待片刻,奴这便去唤大人醒来。”
太医还未言语,退室的窗子便被一只纤长的手推开了:“进来吧,我醒了。”
媱嫦的声音分外清醒,仿佛醒了许久。
太医进门后却发现媱嫦正靠着窗,身上披着被子揉眼睛,显然是才睡醒。
“大人,冬日风寒,您初醒,切莫如此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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