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的味道很奇特。
难怪当时珠儿会说只有他们才能闻到。的确,如果不是见过、闻过嘉楠草的,那么初时绝对不会察觉到,这几乎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的淡淡气味是某种草料的味道。
“知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余音问陈香莲。
陈香莲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香囊里的种子,迟疑道:“我,我记不大清了……当年我尚有意识的时候,夫君曾喂我喝过许多草药,之后想来也不少,那些草药的来处,我是一概不知的。”
其实是知道的。
那是一个与平时一样的雪夜。
寒风卷着雪粒打入屋内,将伏案睡觉的陈香莲给吹醒了。
这些日子一来,陈香莲因为身体的缘故,总是能昏昏沉沉地睡上一天,两个孩子就更严重了,时常好几天都不醒,吃饭喝水都需要陈香莲去喂。
撑着窗台往外看了几眼的陈香莲没找到柳清风,琢磨着夫君是不是出门打猎了,也就没在意,起身打算去火房给孩子们热饭。
只是她刚出卧室,院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满身是血的柳清风摇摇晃晃地拖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跨进院子里,将快步出去的陈香莲给吓了个半死。
她哆嗦着搀扶住柳清风,余光隐约瞟到,自家附近手里拖着的——
是人!
“香莲,别怕……”柳清风靠在陈香莲身上,粗喘着气说:“他已经死了,不会伤害到我们的。”
陈香莲很想说,我怕的不是这个。
但千言万语萦绕心头,最终只让她两眼含泪,摇了摇头,声音发颤地答道:“好的,我不怕,夫君……你可有受伤?我去给你取药……”
柳清风摇了摇头,手一松,指着地上面目模糊的男人,说:“他是修行者,香莲,虽然他已经死了,可他的元神极有可能还在……”
凡人么,对修行者的事向来知之甚少,又怎么会知道元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靠自己瞎猜罢了。
是以,当柳清风埋伏到一个修行者时,他下意识觉得——
夫人有救了。
“他们这些人……得天独厚,说不定对你们的病有益处。”
说完,柳清风抬手咬紧手上污浊不堪的绷带,不太稳当地单膝跪在尸体边,手起刀落,将尸体的腰腹剖开来。
这一幕残忍极了,令陈香莲之后数个日夜都辗转不得眠,一入梦,便是那血肉模糊的修行者回来索命。
不过,当时的陈香莲并没有去阻止柳清风。
人已经死了,她就算心有不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平添柳清风的不快,更何况,柳清风是为了她们才杀的人。
若说罪孽,她与他等同。
那些黑色的草种,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一颗又一颗地埋在那个修行者的心脏里,一经取出,便令当时的柳清风在寒风中收获了一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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