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矮几经过海风侵蚀,木案表面析出颗颗盐粒,在光线里犹如细小的珍珠。
男子长眉入鬓,鬓发如云,星辰般的美貌丝毫未被眼前这处境所打扰。
“如归,你不是说喜欢观沧海?这里的景致如何啊?”囚室外一个阴鸷的男子声音传来。
囚室外边的男子显然是在来回踱步,声音忽左忽右,忽远忽近。
牢中的男子垂眸,没有回答。
“放心吧,过段时日就放你出来透口气。长安传来的消息,大理寺楚少卿就要来沧州了,”男子顿了顿,忽然阴阳怪气地笑起来,笑中隐藏着几分复杂情绪,“怎么样?哈哈哈……有没有很想见他?”
地牢中的俊朗男子穿着囚衣的手臂忽然一用力,手中的竹笛发出一声闷响。
“只是可惜,你与他,只能活一个。”囚室外的人低笑了一声,犹如歌唱般吟道,“西忆故人不可见,东风吹梦……到长安啊。”
声音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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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草寺中正在摆斋饭。
一个身着浅色胡服的少女和一个眼神犀利的黑衣少年坐在圆桌一侧,正一人抱着一个馒头啃着,瞅着对面两个斯斯文文,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问离啊,你动作很快嘛,转眼间……小施主就变成郡主了?”净一大师双手合十,望着面前的斋饭,并不急着吃。
“大师,我怕夜长梦多。”楚莫手里拿着筷子,碗里空空,也还没有开动,“过几日,我与阿影就要去沧州了,此次,是有些事情想向大师请教。”
“嗯,说吧。”老和尚慢悠悠地抬了一下眼皮。
“大师能否推算出,兄长是否还活着?”楚莫刚拿起的筷子又放到了桌上。
“生亦如归,死亦如归。”老和尚捋了一下白胡须,眸中无悲无喜,“一个消失了的人,就算活着又有何用呢?”
“昨日圣上说起,韩大人上次押送官银,途径沧州的时候,遇到一伙劫匪,那为首的一人,与我长得十分相像。”楚莫剑眉蹙起,英俊的脸上阴晴不定,“依大师看,那可是楚亦?”
净一思忖了片刻,给楚莫的碗里盛了半碗粟米粥,“既与你相像,那便十有八九是他。”
“可是楚亦为何不传信回来?也不回长安,还在外边儿做这盗匪的勾当?”楚莫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
他平日里冷静,可事关楚亦,便有些失了方寸。
“问离啊,你看人向来准确,楚亦是你兄长,你必然比老僧我更加了解他。”净一又给楚莫拿了半根玉米放入碟中,“吃饭吧,若他还活着,应该高兴才是啊。”
楚莫端起粥喝了一口,又放下碗,郑重问道,“请问大师,我这次去沧州的吉凶。”
“咳咳!”朱影刚才一直在偷听两人谈话,听闻此言差点呛了一口粥。
想不到楚莫这么迷信,是来找净一算命来了。
“诶?小施主,你笑什么?”净一蓦然侧首看向她。
朱影咽下一口粥,手里拿着一个窝窝头,“我没笑啊!你们聊你们的,别理我。”
“诶,不可打诳语。你没笑,又怎会呛到粥呢?”净一笑眯眯看了她一眼,又转向楚莫道,“你带着她去,自然是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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