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公公挠挠脑袋，“双面内奸?”

“一个3岁就离国的小将之女，能得到北朝什么重要机密？这双面内奸她还不够格。她若回了北朝，无父无母何以为生？但在南朝，就是只凭和长公主从小到大一起的情分，她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出宫嫁人，谁能欺负得了她？”楚宁玖分析道，”这侍女可不傻，从小就机灵得很，知道长公主心软，便时常在她面前装可怜。她若铁了心要跟着长公主，当知道不与北朝有任何瓜葛，方是上上之策。”

“？？？……长公主心软？”

晋风和小杜公公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殿下你快醒醒！

长公主会心软？

她强抢民男的时候，跟心软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今墨身份可有不妥？”

“他的身份没什么不妥。逃难的孩子，因为有个好嗓子，被班主买了从小在戏班子里长大的。又兼相貌秀丽，早早就做了花旦，是戏班中的台柱子。倒是……”晋风迟疑了一下，毕竟后面的事情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楚宁玖挑眉。

“近日京中盛传，长公主对今墨一见倾心，千金一掷赎了今墨进府做了第108个食客。”晋风顿了顿，想起殿下对长公主的错误认知，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殿下长公主是怎么样的人，“众人皆知，公主府的食客只不过是长公主给自己的面首按下的好听名字罢了。本来属下以为，今墨亦是被公主看中强纳进府的。不过调查之后，发现这个今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几次故意出现在长公主附近或候在长公主回府的路上，制造偶遇。”

“108个食客？”楚宁玖摸了摸下巴，怪不得她封邑富裕至此，仍年年喊穷，原是要养这许多人。”

……

殿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人都是面首，她强抢来的面首啊。

晋风和小杜公公两人在内心呐喊。

“那……若果真是北蛮所为？公主究竟是如何得知的？若不是北蛮所谓，公主为何要救殿下？仅凭于新北第一时间扣下所有人，长公主便绝非是恰巧拦了刺客。”

楚宁玖撑着下巴，靠在桌上，视线远远的落在书房的远处。

他也很好奇，好奇她究竟有何目的。

长公主出生的那年，楚宁玖才6岁。

这一年，发生了三件大事。

最疼楚宁玖的皇爷爷没有看到那年的莺飞草长便溘然长逝。

从远方封地归来时对楚宁玖恭恭敬敬地王叔登基成了新皇。

第一场雪的冬天，长公主的诞生。

一切仿佛都是顺其自然，但对于楚宁玖来说，却是一切改变的开始。

有人说，按规矩他不可以再被称呼为皇太孙，所以下人们都喊他世子。

有人说，按规矩世子不可以住在东宫。所以他和母妃不得不离开一直生活的东宫，迁往东信宫。

有人说，按规矩他宫里的仆人超过了世子的制式，所以他喜欢的公公、嬷嬷们都被遣散。

有人说……

大概是那个时候开始，楚宁玖的性格开始变得敏感、焦虑和别扭。

年幼的楚宁玖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喜欢别人窃窃私语，所以只要有人小声说话，他就要责罚他们；他看不惯那些陪读小公子们的阿谀奉承，所以他出言无忌地攻击他们；他明知道自己的无差别攻击将自己推向更深渊的地方，却不愿回头，不愿认错。

是知知救了他，在他彻底沉入那个深渊之前。

知知才出生的时候，小小的、白白的一团，仿佛一个奶油味的糯米团子。

大大的眼睛，黑溜溜的眼珠，一眼不错地望着自己。

他知道她很可爱，但是他更知道她是那个皇帝的女儿。

他讨厌她，非常地讨厌。

但他意外的发现这个小团子似乎总爱粘着自己。

无论他如何凶恶地、面目狰狞的吓唬她，那个小团子总会咯咯笑着朝自己爬过来，吱吱叽叽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他心里烦得很，便总“那个吱吱”“你个吱吱”地叫唤她。

等到她大一点的时候，甚至还会歪着脑袋问他，“好巧啊，我叫知知，你就正好起了这样的小名。”

他看着她脑袋上的两个啾啾，心里笑得不可抑制。他就知道这小团子是个傻的，居然还真将“吱吱”做了名字。

谁能看不顺眼一个漂亮的狗腿子？他渐渐习惯了她趴在窗沿外歪着头问自己要不要出去一起玩，习惯了在用膳的时候遇到她过来蹭吃蹭喝，习惯了她将书房上的笔墨糟践的不堪入目然后可怜兮兮的求饶并送一套更好的来赔罪，习惯了她在打雷的晚上躲到他的被窝里说一幅理直气壮说怕他害怕的模样，习惯了她在他被关禁闭的时候捏着湿乎乎地饴糖溜进来陪他聊天。

他曾以为这个小团子会一直黏在他身边。

但是上天似乎格外喜欢和他开玩笑，在他幸福的时候带走了皇爷爷，在他再次幸福的时候带走了那个粘人的小团子。

自从她6岁那年落水之后，她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再也没有踏入过他的长信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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