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华昊天很快地拒绝,“待会让保洁阿姨上来弄就行了。”
他伸手拿开没被咖啡泼湿的文件,然后,他盯着自己的衬衫袖口,皱起眉头。
何洛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啊!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暗纹的白衬衫,或许是方才拉她的时候蹭到了桌面,在袖口处蹭到了一块咖啡汁的污迹,在白色布料的映衬下,特别的显眼。
“你那件……”何洛晴指指他的白衬衫,“你脱下来,我帮你送到干洗店去。”
她自小就在父亲的服装厂里玩耍,对各种布料相当熟悉,这样的料子,她一眼就看出价格不菲。
“不用。”华昊天走向办公室里间。那里有一个衣柜,放着几套备用的衣服,“你回去吧,记住,一个月的期限。”
何洛晴退出办公室,大口地呼气,心生歉疚。
她一向不是鲁莽的人,今天怎么了,连连出错?
她按住胸口,一颗心仍在“扑通扑通”的乱跳着,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忽地,她听到身边的办公室传来脚步声,显然他又要出去。她吓了一跳,忙快速逃开。
难得他大发慈悲给了一个月的宽限期,她不想因为被他看到她在偷懒而中途变卦。
回去与韩大哥、静贞姐他们研究了一整天,主要是如何变换栏目的风格,既符合NEW FELL“时尚、休闲、潮流”的主旨,又能迎合观众的口味,吸引观众,提升收视率。一整天下来,她觉得头昏脑胀,决定出来透透气。
“洛晴姐,你有空没?”迎面见到的是“名人访谈”栏目的助理何姿,一看到何洛晴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提着一个袋子直直朝她奔了过来。
还没等何洛晴反应过来,她已将手中的袋子一把塞了过来:“洛晴姐,你帮帮我,你最会烫衣服了,这是华总的衬衫,他让人拿去干洗的。我方才看了一下,好像有些皱了。你帮我烫烫好不好?明天就要开例会了,我手头有一大堆的事情没有搞定,这下死定了。不过,洛晴姐,你的手艺可是我们公司闻名的好,你就帮帮我吧,好吗?谢谢啦。”
“衬衫?”何洛晴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何姿见手中烫手的芋头转让出去了,马上脚底抹油开溜,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喊道:“洛晴姐,谢谢你了。”
人家都把“谢”字说出口了,东西又在自己的手上,自己还能怎么推脱?何洛晴摇摇头,低头看自己手上的东西,那似曾相识的白色,令到她眼前一亮:“这不是华总今天上午那件被咖啡汁弄脏的白衬衫么?”
衬衫最是讲究,用挂烫机并不能恢复衣领的笔挺,她取来电烫斗,铺开衬衫,专心致意地烫平开去。
往昔的手艺果然没有荒废,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崭新平整的衬衫又重新回来了。
“bingo!”何洛晴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为自己的手艺洋洋自得。
“阿晴!”外头有人叫她的名字,然后,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走了进来。
“华总?”她惊讶。
面前的华总,神情似乎有些奇怪。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朝她走了过来,眼底似有波涛翻滚。
何洛晴不自觉后退一步,心下暗自嘀咕:“不会这么倒霉吧,给老板烫个衣服也会被抓?”
转瞬间,她已抬起头来,信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宗旨,她笑着打哈哈:“哦,是华总啊,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然后,话锋一转,手指快速朝案板上的衣服一指,“华总今天上午送过去干洗的衬衫,已经洗好了,不过何姿看到这衬衣好像有些地方皱了,所以拜托我烫一下……”
华昊天盯着她的脸,不说话。
她的心有些忐忑,手指仍指着那件衬衫:“我……我烫得不好吗?”
可他根本就没看啊!
华昊天的目光仍旧落在她的脸上,并不移开,眼睛里却仿佛起了一丝迷茫:“你会烫衣服,你还会打响指?”
何洛晴莫名其妙:“你方才不是看到了吗?”想想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我爸爸以前是开……啊不是,是因为我爸爸是做裁缝的,会烫衣服,所以我也跟着学了一些。至于这打响指……这不是读小学的时候人人都会的吗,我也没有要刻意去学,反正,反正就会了。”
“原来是这样啊。”华昊天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释然。
只不过一般人都会的小动作,看来自己应该是反应过度了。
想想也是,当年的小学里,有几个学生不会打响指呢,小孩子聪明,学东西学得快,只要班上一个人会,基本上整个班,不分男女,全都会了。
伸手取过衬衫,审视片刻,他露出平常难得的满意神色:“烫得不错。”
“谢谢华总。”何洛晴小心冀冀地观察着他,看起来这位华总,好像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难相处啊。
华昊天转头看看外头,外头华灯初上,一派光陆流离。
“下班了,我送你回家吧。”他说道。
西方严谨的教养在他身上体现得很好,送她回家,既是对她的劳动付出的一种感谢,也是对他属下员工的爱护,并无不妥。
何洛晴忙道:“不用,我家就在附近,坐公交车两个站就到了。”抬头起来,她很有礼貌地告别,“华总,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等不及他反应,何洛晴已快速走了出去。她这个人,最怕客套,何况他的衬衫是因她而弄脏的,她帮他烫衣服,这份人情算还了。如果她再蹭他的车子回家,这又算什么事呢?
而且,现在全NEW FELL都怕这个华总,自己却无拉拉的跟他走那么近,还要蹭人家的车,这个影响是不是不太好啊?
在走廊里,她拍拍心口,大大的吁出一口气来。
就在方才,她差点说漏了,说自己的父亲以前是开服装厂的。并不是不能说,只是她害怕重提旧事,又揭开往昔的隐痛。毕竟父亲的自杀,于她而言,于她全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华昊天并没有走,而是一直凝视她的背影出神。
方才他那么冲动的进来,只是依稀好像看到往日那个人的影子,待听了她的解释之后,他只能自嘲了。
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明明就在“香山路梧桐巷16号”,难道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刻意去寻找另一个相似的影子么?
一向骄傲的华昊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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