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闲暇时开始给来喜纳鞋底,来喜见了几次,怕她伤眼睛劝了劝:
“你现在挺着肚子,不可劳累,这鞋子白天有空再说吧,晚上就别做了。”
招娣总是笑着答应,来喜却没几日就发现自己的旧鞋不见了,多了双崭新的布鞋。
而家里的变化更多,门口多了碎花布帘,大堂放着针线箩筐,里面是给孩子缝了一半的小帽子。
墙角的空地被人翻过了,院子里则多了几只小黄鸡。
来喜起初还制止过,后来见招娣不理,他也说不过自有一番道理的招娣,便随她而去了。
他内心不得不承认,对于这样的变化,他是喜闻乐见的。
这里不再像一个落脚地,而是越来越像一个家。
五个月后,招娣的孩子出生了。
那一日正好是建党节,所以招娣让来喜起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说就叫党生。
招娣发动在白天,邻居来回春堂报信,来喜跨出门槛就摔的人仰马翻。
连翘不放心,跟着一起回去了。
也幸好她跟着去了,否则还真是麻烦咯。
接生的产婆都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在外面等着竟然比产妇还晕的快。
这事引为了风水巷街坊的一时笑谈,来喜发糖时个个都打趣:
“大男子汉的,老婆生个孩子都吓得昏倒,第二个可怎么办?”
他只是笑,也许只有女子才能体会女子生产的不易吧。
这样的鬼门关,他实在不希望招娣再踏入第二次。
招娣坐月子的时候,来喜花了一篮鸡蛋,特特请了邻居的程妈帮忙。
为这还被招娣嫌弃了:
“咱们也不是什么豪富人家,怎么就非得请人伺候?”
“女子生产后需要好好保养,不可劳累,否则会落下病根。这可是毛先生说的,他的话你都不听吗?”
招娣大字不识几个,平日里看着爽利,其实最敬畏读书人,像毛老先生这样的有德长辈更甚。
听来喜这样说,也就不再反对了,专心的照顾孩子。
每每看到来喜晚上收工后,抱着孩子哄睡以叫她松快几分的样子,心里就熨帖。
“你呀,真是有福气的,再没见过这样斯文俊俏又会疼人的……”
程妈的话招娣听多了,也放在心上。
至今两人除了毛先生,都未对外解释过他们其实并非夫妻,来喜是不在意,至于招娣……
党生很乖,天生就不爱哭,除了实在难受才哼哼两句。
白日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晚上来喜回来了才精神起来。
连招娣都佯装嫉妒地说,“这没良心的,只专门等着你呢!”
来喜抱着怀里的柔软,心也柔软的不得了。
这时候他也明白,自己从某种程度上已经离不开这两位亲人了。
孤身一人固然无牵无挂,可在这样的时代里,能有一份扯不断的羁绊,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和安慰?
几经思考,他决定抚养招娣的孩子,与她们一起开始全新的生活。
然而这一切,很快就被打破了,若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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