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宁和姜华年的新婚之夜在愤懑恼怒中过去,两人一夜无眠,次日一早,姜华年起身梳洗,赵怀宁装作睡着的样子,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朝坤宫的门被扣响,姜华年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正睡着的赵怀宁,不忍打搅,起身过去开门。
倩儿走进来,轻声说:“亚庭请陛下过去议事呢!”
姜华年柳眉一皱,白嫩的脸露出一丝不解,:“不是休朝三日吗?”
“倩儿不知道,亚庭大人挺着急的。”
姜华年还欲说点什么,却听见赵怀宁起身的动静,听见他说:“你去回了亚庭,朕等会过去。”
倩儿应了一声出去了,门被吱呀一声关上,赵怀宁慵懒的走过来,眼含笑意,手抚上姜华年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软腰枝,把她拉进怀中,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脸上,一时觉得痒痒的,麻麻的,姜华年羞涩的不敢看他,头低了下去,赵怀宁的手从她头顶的青丝抚到她的下巴上,将她的脸抬起,细细看了又看,说道:“眉若柳叶,眸似星辰,肤若凝脂,我的华年生的好样貌,美极美极。”
其实姜华年不过是中上之资,算不上最漂亮,文采也不是最出众,大家都因她是卫国侯嫡出幼女而高看一眼,尊她一声姜小姐,实则她内心总暗暗较劲,容貌若不是最美,就争一个端庄闺秀的名头,今日赵怀宁对她的赞美之词不绝于口,忽而觉得自己内心获得了极大的肯定,她笑的羞涩,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在这样凉爽的清晨,发现又能看见他另外一面。
姜华年于是也说,:“眉似远山,眸若深海,我的夫君也是美男子呢。”她越看越爱,赵怀宁的脸庞像是被刀锋镌刻了一般,棱角分明,虽说三十几岁了,但更有一股成熟的气息,不是寻常那些公子哥,意气风发中夹杂着轻浮。
“陛下快些去吧,想来是有什么要事。”姜华年从他温暖的怀里退出去,转身去拿他昨夜脱下的外衣,垫起脚服侍他穿衣,为他扣上白玉腰带时,赵怀宁按住她的手,使她从背后环抱着他,动弹不得,赵怀宁侧过脸说:“昨天的事,实在对不住你。”
姜华年轻笑了一下,说:“昨夜我也很伤心,觉得一生最重要的婚礼被毁了,但现在忽然不这么觉得了。”
“为什么?”
姜华年的身子往前凑了凑,把他抱得更紧,充满爱意的说:“陛下待我柔情万种,我有一生的时间可以慢慢享受,何必纠结于那一天呢。”
“华年豁达,可终究要给你些补偿,不然实在愧对于你了。”
姜华年笑而不语,只安心的享受他的体温,享受自己的手被他的手包住的温暖感觉。
赵怀宁趁着她这个女人柔情时说,:“今日王府的两个侧妃就迁入宫中了,晚些会来拜见你,你给个位份安排个住处就好了,还有我的女儿毓琪,今日也随他们一起入宫。”赵怀宁转过身去,再度将她拥入怀中,:“毓琪刚刚丧母,要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多担待她。”
姜华年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看着他说,:“我一定将她视若己出,绝不枉待,只是陛下那两个侧妃该怎么给位份呢,不知道哪一位陛下比较喜爱呢?”
赵怀宁嗤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小调皮,现在就吃起醋了啊,她们两个是父皇当年指给我做侧妃的,没什么情分,你随意就好。好了,我要去上朝了。”
姜华年得到这个答案,满足的笑了,亲自将他送出门去,看着他一步步离开,身影在转角处消失,这才回了寝殿,唤倩儿进来梳洗。
赵怀宁到朝阳殿时,大臣一个个心急如焚,早已等候多时。
还不待赵怀宁坐稳,军机营的肖将军就急着说,:“今日稷城来报,南韩挟十万大军攻打稷城。”
赵怀宁的眉毛不着痕迹的微微挑了挑,原来是南韩大军到了,他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什么?南韩一向安稳,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了要来攻打我朝!”
肖将军说:“想来是边境安境有异动,意图谋反的事传到了南韩,南韩想横叉一脚,只是现在元将军在皇城,身上还背着疑案,也不宜回稷城,眼下要紧的是,要派个人去稷城统率全军反击啊!”
赵怀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坐不稳龙椅,站起来踱步不止,:“能够调动稷城军的兵符在元维安手上,他若不肯交权,谁去了也无用。”
卫国侯此时站出来说,:“这些年,稷城军就像是他元家的私兵一样,如今南韩攻打我朝,元维安若是对陛下心怀怨恨,那元维安居心如何,还得重新考量考量了。”
卫国侯说的话,赵怀宁不置可否,朝中大臣面面相觑,有几个忿忿不平想要说个公道话,终还是曹修最先出头,曹修昂首阔步走到众人身前,说道:“元家三代为一品将军,元家的祖宗更是开国功臣,三代将军从未有过不轨之事,元将军也只是陷入疑案之中,尚未有结论,此时就断定元将军居心不良,为时过早吧?!再者,兵符乃是先皇亲赐,稷城军也是奉令戍守边疆,怎得就成了私兵了?西防营也驻扎着十万大军,从百夫长,到前锋将,副将,多数都是姓姜的,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成是卫国侯的私兵呀!”
说话间曹修几次将目光投向卫国侯,卫国侯当然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他丝毫不怒,说道:“本侯从未说过元将军居心不良,既然曹大人对元将军信心如此充足,那就烦请曹大人去天牢一趟找他讨要兵符,国战面前,元将军如此忠良,应该不会拒不交权的吧。”
曹修这才知上了当,还没想好应对之词,礼部的张严站出来说:“此事本不该我礼部过问,但曹大人身为谏台正史,也屡次为元将军安渡王等人开脱,想来多几句嘴也不要紧,臣与卫国侯所想相同,既然元将军和曹大人如此交好,想来元将军也肯托付,你就将那兵符要出来,咱们再选领兵良将,等打退了南韩,再还给元将军不迟啊。”
曹修气急:“张严!你若说我曹修和元将军结党营私,那你就拿出实证来!在这拐着弯的骂...”
张严双手一摊,一副无赖的嘴脸,:“我可没说您和元将军结党啊你莫要血口喷人,再说了,你仅凭西营大军里有卫国侯府的人就说西营大军是侯爷的私兵,可有实证吗?”
曹修暗骂张严是个老狐狸,不着痕迹的拉他下水,明里暗里职责曹修和元维安结党,曹修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几个大臣围着曹修口诛笔伐,纵使曹修能言善辩,此时也不免词穷。
相国裴仪睁开了闭着的双眼,清了清嗓子,周围的目光全都聚焦过来,裴仪自从皇帝登基以来,上朝便是沉默不语,事不关己,更是高高挂起,以至于在场的人都逐渐遗忘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只听他淡淡的声音在朝阳殿内却有如雷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裴仪整了整衣领,说道:“何为私兵啊?不在府不在册,只听一人命令的才叫私兵,稷城军十万,西营大军十万,都是入册了的精兵,为国土守卫多年,我不信在先皇圣明之下,有不忠之人只听一人命令的,南韩主动攻打稷城,难道没有兵符令下,就无人反击跪地等待南韩屠杀不成?至于你们在这争吵不休?你们想要的是打退南韩还是想要那块和平时期可以调动大军的兵符啊?”
裴仪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连串反问,竟连带着陛下的脸都打了,因为兵符一事,本就是赵怀宁最先提出的,:“曹修和张严这种文臣不懂,卫国侯为国征战多少年了,难道也不懂吗?”
卫国侯被问得哑口无言,赵怀宁打了圆场,:“依相国之见,此事该如何啊。”
裴仪的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凌厉而自信,说:“我愿为使臣,前往南韩,劝说退兵。至于统率全军的人,先看看战况再说,稷城军的副将,也不是平白坐上了副将之位的。”
张严此时恬不知耻,居然又凑到前面,说道:“臣认为,皇太后身为南韩长公主,南韩皇帝是皇太后的亲弟弟,可由皇太后劝和.”
赵怀宁疯狂的向张严使眼色,但张严领悟的晚了,当下就被裴仪反驳道,:“大监之死,悬而未破,皇太后也是身涉悬案,恐怕由她出面不太好吧。”
曹修这时感觉好不痛快,上前奏禀,:“当日太卜令以星象之说,明言需娶了卫国侯之女为后,方能免遭国难,如今边境有安境王蠢蠢欲动,南韩也率兵攻打我国,可见太卜令所言不实啊,臣要据此弹劾太卜令。”
赵怀宁气得跳脚,可又无可奈何,只怪张严愚蠢,赶着话锋掉进去,谁也拉不出来,曹修此言一出,朝中一些不明真相的大臣心中都悄悄摆起了一杆秤。
先皇病重驾崩,皇太后亲口宣读诏书赵怀宁继位,宣称大监病重去世,元妃病重无法见人,赵怀宁原配王妃失足掉入悬崖,丧妻丧父的赵怀宁以星相为名,娶了卫国侯之女,边境传言赵怀宁逼宫造反,假传诏书谋夺皇位,紧接着,元维安下了大狱,安渡王大闹封后典礼,大监之死有疑,再到今日,南韩举兵进攻。
一连串的事情出来,真相正在逐渐浮出水面。
赵怀宁有些不敢看向裴仪如火如炬的目光,下意识的躲避,裴仪心下了然,只道了一声告退,率先离去。
朝退的仓促,竟然都忘了今日是来取兵符,定统帅人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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