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萧宛這麽久了，曉得，萧宛差別於壹樣女人，她完全無懼生死。

其實，死的確沒什麽可駭的，可駭的是毫無希望的在世，例如她現在，深深宮廷，無壹人貼心，日日數著日出日落，卻始終盼不來那個人。

往昔歲月，如雲煙散，以後歲月，壹眼到頭。

如果孩子還在，還算是個寄托，惋惜沒了，更惋惜，吃了萧宛給的藥，她也再難生養了。

她恨她，因此，看到她快要死了，她真的很高興。

她希望這天能早點到來。

“妳是難逃壹死的，只是早晚的疑問，妳現在每多在世的壹天，代價便是太子的威勢，減弱壹天，妳內心應該比我還清楚，為了保妳，太子便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吝。”

她終於，捏到了萧宛的七寸。

看到萧宛那渾然無所謂的表情之中，露出幾分痛色，阿依古麗自滿的勾起了嘴角。

“待在東宮，裏頭的事兒妳恐怕壹概不知吧。我想太子也絕對不會親口告訴妳。”

“妳想說什麽？”

“妳該猜獲得我想說什麽，萧宛，太子是如何走到今日的，妳在他身邊，比我清楚，三年前，他奪嫡失敗，皇上忌憚他勢力，以許多莫須有罪名，對他的擁護者們舉行了茲意殺戮，便使是幸存者，也為奴為娼，飽受磨難。他少小密友，舉家被發配邊疆，疆地苦寒，壹對雙生子氳命他鄉。他曾經的老師，被連累九族，屍體在城門口懸掛了三天三夜。支持他的葉將軍，才十七歲便被判處車裂之刑，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撕成碎片。另有茂國公，年事已邁，皇上雖念他國公身份沒有將他處刑，他兩個兒子，都進宮當了宦官，茂國公府，從此斷子絕孫。”

萧宛桌子下的粉拳，因為捏的使勁，指甲都卡入了皮肉之中，她卻渾然不覺疼痛。

因為這些疼痛，比起李復言當日所承擔之痛，何止百倍之差。

“太慘烈了，我沒經歷到，但可以相見其時的殘酷畫面，聽說太子因此大受刺激，精力壹度不太好，服用了許久的冷靜藥。”

“妳到底想說什麽？”

阿依古麗如願的，把萧宛給激怒了。

“我想說什麽，妳內心不是清楚嗎？太子是如何走到今日的位置，妳比誰都清楚，不要揣著清楚裝懵懂，躲在太子的羽翼下，能挨壹天是壹天。他為了妳，都快千夫所指，籠絡人心了。那些人拋頭顱灑熱血終於有朝壹日他坐上太子之位，卻要眼看著她為了妳，拋下他們，罔顧那些為他流幹的鮮血，放手太子之位乃至放手性命，萧宛，妳以為妳配嗎？”

她只曉得，他為了她的事兒四處奔波，弄點很狼狽，殊不曉得，竟是刀了這種地步。

那鮮血澆灌出來的帝王之路，每壹步他都走的崎闃而艱苦，她陪在他身邊，怎會不知。

獲得以後，他如何愛護，日日宵衣旰食，批閱奏折，朝中大小事件，皇上叮聹下來，他必親歷親為，經心勉力。

他會是個好皇帝，以後必受萬民敬仰，朝臣擁戴。

為了他，他卻要落入千夫所指，籠絡人心的田地，她的確不配，更如何忍心。

“萧宛，如何不說話了，呵呵，妳的確也該無話可我說，看看這個吧，我該說的話都說了。”

阿依古麗站站起，走到門口又轉過身子來，冷冷的笑：“我喜悅為人送這封信，目的很容易，便是要妳快點死，給我孩子陪葬。”

說完，甩袖而去。

萧宛看著桌子上阿依古麗留下來的那封信，翻開，壹股油膩的血腥，她震悚了。

血書！

信中，字字泣訴，句句懇求，行行頁頁，都是催命。

茂國公攜幾位昔時為了支持李復言家破人亡的老臣，聯名起書，望她保全大局，莫再連累太子。

看完信，萧宛內心卻很是清靜，擦亮火撚子，燒了信，喚了寶兒來掃除房子，她徑自出了門。

養心殿，東暖閣。

萧宛跪在動手，仰面看著龍椅之中那張盛怒的臉，她清靜而鬥膽。

“萧宛，妳再說壹遍。”

鐵拳擂的整張桌子晃悠，姜德福壹臉驚惶的看著萧宛，想出去透風報信，哪裏敢妄自出去。

太子妃瘋了嗎？這是太子授意的嗎？她如何能說出這種話。

萧宛便是說了，更無所謂再說壹遍。

“我連續都是徐王府的人，以前把我安排進顏府，目的天然不是太子，而是您，這宇宙的禮貌，官家女人凡事年滿十四，都要進宮選秀，我這張和我娘壹樣的臉，足矣讓妳為我傾倒。”

“只是徐穆萱算差了壹步，她沒想到顏義天會請來個羽士給了算命，更沒想到羽士會算出我擲中會疑惑君主，霍亂宇宙，必需毀我長相，等我破身之日，胎記自消，這濁世命格也能力破除。”

“給我算命的羽士，因為殺人罪，現在便在提刑司儷纈中關著，您自可以向我爹和那羽士認證我說的話的真假。”

“我毀容以後，徐穆萱沒希望收回我這顆棋子，是因為看中顏義天身份，希望我能為他牢攏顏義天，可不曾想我並不得勢。我壹度害怕因為我沒行使代價了，她會派人殺了我，因此蓄意勾引她的三兒子，追求呵護。這便是我和獨孤皓月，為什麽會有壹段情的原因。”

“以後便如我剛剛說的，徐穆萱和我都沒想到，我居然會被妳賜婚給太子，而婚後不久的我，和太子圓房以後，胎記消除，恢復了長相。徐穆萱給我下了新使命，讓我疑惑您。您應該還記得那次在華清池中的那壹吻吧，您入網了，那只是個開端。”

再聽壹遍，肝火更是燒心，皇帝勝過龍椅，伸脫手，死死的掐住了萧宛的脖子。

太他麽疼了，萧宛卻眉頭也沒皺壹下，乃至希望便如此斷氣算了。

“萧宛，妳這個賤人，小七素性純良，如何會生下妳如此壹個賤人。”

“皇上，使不得。”姜德福沖下來，不顧生死，握住了皇帝的本領。

皇帝的指頭上，力道更重，空氣逐漸被隔絕，萧宛痛卻又有種擺脫的快感。

其實想要太子不再管她，很容易自我了斷便行，如果如此，李復言這輩子怕也是放不下她了。

因此，便讓她成為壹個賤女人吧，讓李復言看到她骯臟的樣子，大約，便會恨上他，從此以後，只當情緒錯付，再也不會牽掛與她。

更緊張的是，自我了斷更像是被逼死的，怕曲直天歌腦筋轉彎來，會恨上那些逼死她的人，她不喜悅，李復言和那些為了他可以付出性命的人產生嫌隙和質疑。

另有壹點，大小也算是個原因，便是尋短見不是她萧宛的樣式，既然來的時候悄無聲氣的，走的時候至少要大張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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