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意,你消失一趟,确实长进不少。”落英语气里嘲弄带着赞意,不知真假。
“有意思吗?”画海冷冷呛声。
“当然有意思,若不是我想缓解一下那一本正经的气氛、将餐具幻化成蟒,怎么会炸出你们两个偷偷摸摸、不安好心的家伙!”落英话锋一转,眼神冷冽如刀,出其不意地劈向了两个人,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画海和寄城!
“落英君!”只听哥哥一声断喝。
“哥哥!让他说!他这是来清算了!”姐姐眉头平展,面色冷然,下巴微微昂起,星光打在她的双眼上,阴影隐去,照得一双眼睛波光盈盈、清晰分明,使得她看上去有一种明艳的狠气:“现下我们一行连第一个任务都未完成,刚刚才从困境中挣脱出来,美意……美意又变得这般魔气缠身……落英君既然一定要选在这个时候清算、内讧,肯定是有备而来,阻止又有何用,不妨把你知道的全然抖落出来,一天到晚藏着掖着,你也是有够辛苦的!”说到最后,姐姐的语气里已满是不屑。
“看他(她)的手。”右肩上的花朵极轻的声音说。
他?她?哪个他(她)?我一头雾水。
“红袍女孩。”花朵简短说。
我立即看向姐姐。只见她俏生生挺身立着,恬静又从容,头上那精致的金色圆环,仿佛微微有些重,扯得她那美好的脑袋稍稍后仰着,露出她颀长的颈脖和清秀的下颌骨线条——我突然发现她的神态那么那么像一个人,夫人!一念及夫人,我突然又想到那个趴伏在我的床边崩溃痛哭、对地狱怕到极致的女人,那也是夫人!我冷着心,将眼光一点一点挪到画海的手上。
红色袍袖下掩映着她的手,正在无可遏制地颤抖!如同红色土壤里崩出来的一朵雪白耀眼的花,心虚、慌张、恐惧,却藏无可藏。
我淡淡将目光调走,又聚焦到寄城的手上。
他的手垂在身侧,五指伸展,手心向外,坦诚得一如他孩子气的脾性。我来不及心中一喜,又见他突然两手相合,五指交叉,在沉默中痉挛扭曲,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手指上了,不压断彼此不解气。
哥哥曾执我手,告诉我“见手知人”,此时此刻,我拿哥哥教会我的一套来“识别”我最亲爱的姐姐和最喜欢的朋友。
我又是羞惭又是气恼又是好奇,他俩……任他俩面上如何镇静,他们的手……霎时间我的脑子不知已转了多少个回旋。
“何苦呢。你的决定是……”右肩上的花朵耐性快耗尽了。
“嘴硬。”落英冷笑道,突然将头转向我:“怎样,美意,你想听吗,你若想听,我就说出来。”
我再次望向姐姐,如果我不看着她,我瞬间就要成为好奇心的奴隶,确切说,是落英在逼我站队,同他站在一起。
画海面色平静,直接朝我走了过来。停在我的面前,吐气如兰。
“姐姐……”我开口唤她。
“嘘——”画海轻声制止。她拿起我一只手,举到她面前去,用我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眉心和鼻尖,嘴角突然浅浅漾开一枚轻笑:“美意,美意,姐姐美不美……”
一阵不可抑制的颤抖从我的心底深处四散开来。这个小动作,这句小呢喃,曾经无数次,她对着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那个小女孩做过、问过,那时的我,不能动,不能应,但却无数次在心底暗暗发誓:我爱我的姐姐,我要爱她到永远。
我轻轻挣脱开姐姐的手,对着她的耳朵低语:“姐姐最美,永远最美。”
说完这句话,我径直走到落英的面前,轻轻牵起他的手,仰脸看他,眼睛望进他的眼睛里去,轻声、清晰问道:“落英君,你口口声声说你不稀罕这‘新王候选人’的资格,那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因为你。”落英回望着我,回答了三个字。眼神一片坦然。
“可否更具体。”我感觉到他手的冰冷和我手的滚烫,触在一起,是一种尖锐的刺痛感。
“我得看着你,美意,是如何一步一步成神,或,成魔。”落英盈蓝皎洁的面孔如花瓣绽放在我眼前,我有一瞬间的晕眩。
“美意!”右肩上一个声音阴沉低喝。
我定定神:“我成神抑或成魔,与你何干?”
“大大的有关系。”落英脸上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
“算了,不说我。你既无意争竟王位,又何必挑拨离间、分裂团队,时时口出歹毒之言,你若说你对王位没兴趣,可看你一路的表现,又怎能让人信服呢?”我的语气咄咄起来。
“请便。”落英洒脱地微微欠了一下身子,冷淡有礼道:“众人居心叵测,就你天真坦白,你若一个不留神,挂了,我岂不是没戏可看!再说,我最厌恶那蝇营狗苟之人,没本事台面上较量,只会台面下小动作不断,真真是丢人现眼,这种人若有朝一日成了王,那,圣族也没什么希望了!”
“‘众人居心叵测’,恐怕你才是众人中最居心叵测的那一个。”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笑话,”落英冷笑道:“我最是名副其实、表里如一。”
“当真?”我问。
“不假。”他答。
“好,紫霞,”我瞥了一眼右肩上的碗口大的紫色花朵,淡淡道:“那你就去把这个人的心挖出来,让大家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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