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荣说:“这不就是折腾嘛,拿社员不当人使。学大寨就得上山垒梯田?那没山的地方还得造个山?”
张清之伸手把刘金荣背着的小包拿过去挎到自己身上:“这都是领导的事儿,咱操那心干啥?”
刘金荣说:“就是气不过,这功夫要是在山下能多开不少地了。”
张清之说:“这话就咱随便说说,出去不兴说,记得没?犯错误。犯错误的事儿不能做,再气也得弊着。”
刘金荣问:“都啥事儿犯错误?”
张清之说:“领导说不对的事儿就是犯错误,和领导的决定不同的想法就是犯错误。”
刘金荣撇了张清之一眼:“你真孬。”
张清之嘿嘿笑了一声,说:“不是孬,是就这个环境,人得想法活着,想法往好的活着,不能找不自在。”
刘金荣说:“那你为啥不想法儿当领导?”
张清之说:“想着呢,没文化,当不上。领导得能说会写,我嘴笨,也写不好。”
刘金荣说:“那把事做好不行吗?蹋蹋实实把事做好,完成工作任务。”
张清之说:“不太能行。领导不做事,领导要考虑大事儿,要开会做报告写文章。你事干的再好领导也不知道啊,他又看不着。还是得能说,会说才行。我弄不来。”
刘金荣说:“你就是笨。”
张清之说:“嗯,我要像你那么聪明肯定能当上领导。”
爬上西山的垭口,国防路从正山尖上穿过,又蜿蜒着往下去了。
天这会儿蒙蒙的透出了亮光。
站在垭口上,感觉着比下面大了好多的风呼呼的从身边刮过,远远的下面的人家都像火柴盒似的,太子河像一条银链在大地上淌过,一下子身上的疲劳都好像不见了一样,就想放声大喊几声。
这种感觉,就好像挣脱了身上的束缚,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大山隔离开的另外的世界。
顺着国防路的大坡继续往南,然后又从路上下来,在乱石杂树之间穿行。这回张清之走在了后面,用一只手拽着刘金荣,防止她一下子没踩稳滑下去。这边的山坡比北面陡,有五六十度,全是石头。
弯弯曲曲的羊肠路,从半山腰的国防路连接着下面的村庄。
公鸡的啼鸣不断的响起,回荡在群山峻岭之间,看过去一切都是雾蒙蒙的,黑白的,反着些青色。炊烟已经升起,或浓或淡的袅袅升起,消散在天气之间。
看不到走动的人。
这里就是松树台火车站了。
没有车站的房子,没有检票口,也没有站台,只是在穿村而过的铁路边上有一块白色的石牌子,上面刻着松树台三个字。火车就停在牌子那里。
有售票处,在村里的人家边上,一间红砖房,窗户上开了个小洞,售票员就坐在里面,高高在上的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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