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上,诸神会议正进行至第六天。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会议上的神仙已经六年多没下过凡间了。
会议工作也进行到了尾声,剩下的便是收尾以及享受宴会的愉悦。
觥筹交错之间,诸神举杯畅饮,尽享恬意。
可一声不合时宜的喊叫,打破了众神的雅兴。
“报—”一天兵慌慌张张地闯入了会场,行礼下跪一气呵成。
“禀报天王大人,凡间西境水患四起,已淹没多处土地!”
河神端举着毛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怎么回事?雨神不是一日前就回凡间了么?这水患什么时候开始的?”天王放下手中的酒杯,急切地问。
“雨神大人之事属下不知,但…水患已经持续凡人时间三月之长了。”天兵心虚地道,等待着天王的愤怒。
河神放下毛笔,严肃地看着这天兵。
“三个月?!你们监看通报的人做什么去了?!”天王整个身子往前俯去。
“属下看管不力,交班的时候才发现当班的天兵喝醉睡过去了,才导致报告不及时!”天兵磕了一个响头,“请天王大人降罪!”
“墨河,这…”天王没理会他,反倒是转身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河神祁墨河,谁知祁墨河早就站起身了。
“墨河回趟凡间处理水患之事,众仙家请继续享受宴会的余兴。”祁墨河拱手作礼,离开了位置。
原本他就没有参与饮酒之乐,宴会少他一人也无不妥,可那天兵也正是因为饮酒之事才耽搁了工作,在场的神明们也不好意思再举起酒杯了。
“行,你去吧。”天王挥挥手让他离开,转而又对天兵严肃且气愤地道了一句,“把喝醉酒的天兵带上来,还有看看雨神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姚若翎的水性算不上好,就算她能游泳,在被束缚手脚以及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也根本不不可能游得动。
身体坠落拍下水面的同时,她又直接晕了过去。只依稀记得自己呼吸非常痛苦,口鼻肺部全是水,让她疼痛欲裂。
原来,母亲是在如此煎熬下离开的。
祁墨河回到凡间后迅速用调水令解决了西境的水涝,水位正逐渐退下。
施法停下的同时,眼尖的他很快看见河水带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祁墨河本不是一个理人间俗事的人,但看着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孩在水中,他误以为女孩是在大喜之日不小心被洪水卷入河中了,再怎么说水患有很大部分是神明管理不力造成的。
没有过多犹豫,便心软救起了她。
他一手揽着那女孩,探了探她的鼻息,十分微弱,身体也是冰冷到了极致,说是已经死了也不为过。且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大喜之日她为何会被绑着手脚呢?
凡人的事情他不理解,便只好先把绳索解开,施法除掉女孩体内呛入的部分河水,再让她身体温暖起来。
他还有事情需要调查,不可在此处耽搁过久。正当他准备离开之时,意外地发现了女孩身上挂着的一块玉佩。
蓝绿成色,雕琢精良,品质少有。
他确信这玉佩就是九年前那女子身上带着的那块,他紧皱着眉头,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姚若翎咳出了好几口水,她觉得自己的肺仿佛被石头压着一般,快要裂开了。
怎么回事儿?自己还活着么?
她茫然地四周望了望,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干透,旁边还生起了一小堆火,非常暖和。
再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原来旁边还有人,姚若翎吓了一跳,想撑起身子,却又发现自己四肢酸痛,腿部的痛感尤为强烈,想必是在被洪水冲走的时候撞到了什么。
“公…公子,是你...咳…咳…救起我了吗?”姚若翎出声时发现自己声音极其喑哑,且没说几个字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祁墨河并没有回答她,确认她醒过来之后便站了起来,“你是如何坠入水中的?”
姚若翎想着这说来话可就长了,“我…咳…暂时说不了这么多话,公子若是…咳…有耐心…”
“长话短说吧。”祁墨河有点无奈地道。
断断续续地把缘由交代清楚后,祁墨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闹!”他紧锁的眉心一直没舒展开,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怎么会发生如此荒诞的事情,“你的村庄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去。”
“你是河神大人吗?”姚若翎问了句。
“……”祁墨河愣住了一下,“不是。”
姚若翎用力地撑着地板站起来,疼得她直咬牙,眼前的人是不是河神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我贸然回去,村民一定不会放过我和我爹,无论公子你是不是河神大人,感谢你救了我的性命。”
祁墨河叹了口气,“放心吧,水患很快就会平息,你大可以放心回到村子里去。”
“此水患持续已久,公子为何如此肯定?”姚若翎有些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并没有得到回答,姚若翎看着他往前走着。她只好用先用泥沙把火堆扑灭,再咬咬牙一跛一跛地快步跟上。
“公子,小女有一事相求。”
她不习惯求助与人,但眼前的人总让人觉得很可靠。
“何事?”
“看样子公子是有能力解决水患问题的,能否在此之后跟姚村的人们说一下是河神显灵了呢?这样…”
“不行!”祁墨河冷声拒绝。
在不知道神明存在的情况下都已经做出这种荒诞之事,若是真知道了河神的存在,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了。
“对不起,是我无礼了。”姚若翎被呵斥声吓了一跳。
“你是姚村的?”
“嗯,一直没有解释,小女名姚若翎。”她点点头。
“……”联系到这女孩身上的玉佩,祁墨河很确信她就是当初那个小孩。
“几年间就长这么大了…”他小声地道了句。
“嗯?”姚若翎没听清。
“姚村水患明日自会平息,你回去也无妨。”
已经是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了,姚若翎当然明白自己不可以再多做挽留,她恭敬地说道:“嗯,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定会铭记在心…”她抬头看了眼祁墨河,他并没有反应,“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这里离姚村不远,越过此山便是。”看姚若翎一瘸一拐的样子,本想着把她送回去,但自己已经耽误过多时间,是时候去找这次水患的罪魁祸首了。
在祁墨河离开后,姚若翎才慢慢地挪动脚步。所幸路上有许多树可作支撑,她才不至于摔倒。
姚若翎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着,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东西。
可笑的是,之前村民们塞在嫁衣中的符文,除了被河水冲走了的外,剩下的也因为泡了水的缘故墨汁早就化开了,根本看不清写了什么东西。而首饰则更不用说,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姚若翎把符文都揉成一团扔掉,首饰则包好打算给父亲留个后路。
因为走得特别慢,到姚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姚若翎惊讶地发现,水位真的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地面也没有积水了。
才不过一天时间,村里面已经在姚若翎跳下的地方搭起了祭祀的神坛,上面插满了蜡烛香火,还有很多的瓜果蔬菜。
自己就这么走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姚若翎不敢想象。
“是谁允许你们擅自决定让翎儿送死的!”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姚若翎的思绪,这是她父亲的声音。
父亲竟然醒过来了,而且出家门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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