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望着电视中韦恩的样子。

脸上露出了一丝迷恋之色。

亚瑟端详着母亲的侧脸，看着她脸上不自然的深情，内心一片平静。

这种表情，他在很多人身上都见到过。

拍马屁的主管，面试工作的求职者，乞求施舍的流浪汉。

他们露出的迷恋于崇拜。

不是对韦恩本人的。

而是对他的身份、财富、地位，所带来的那种上位者的强大气质，感到迷醉。

“所以呢，这位影响哥谭的大人物，今天又放了个什么样的屁吗？”

亚瑟耸了耸肩，出奇的开了个玩笑道。

他对韦恩没兴趣，对所有高高在上的富人老爷们都没兴趣。

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的老鼠人来说，韦恩他们说的话，和放个屁没什么区别。

有时候就是个响。

有时候恶臭无比，极度恶心人。

“怎么说话呢！那可是韦恩老爷，放尊重点！”

母亲横了亚瑟一眼，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不过很显然，相比于教育儿子，她更在意电视机中韦恩老爷的演说。

她很快便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之上，如一个追星的少女般，大声喊道。

“看到了么，韦恩老爷的精彩演说，看看他说的话，是多么有道理！”

在母亲的百般唠叨下。

亚瑟不得已无奈的望向电视，看一眼那韦恩老爷可笑的样子。

谁曾想，一看电视，瞬间便吸引了亚瑟的注意。

这是一档访谈节目。

而现在进行谈话的内容，正是针对一周前的电车混混死亡事件！

主持人毕恭毕敬的将话筒递向韦恩，小心翼翼的问道。

“韦恩先生，您对这次电车杀人事件的主角小丑，有什么看法呢？”

因为画着小丑妆容的缘故。

所以那天的电车监控上，并没有拍到亚瑟的真实样貌，而是一个浓妆艳抹的摇治小丑。

“没什么看法，无能的老鼠罢了。”

韦恩耸了耸肩，丝毫不吝啬对小丑的鄙夷。

“他不过是嫉妒这些比他幸福的人，害怕到不敢露面。”

“这种生活在城市底层的废物，就像下水道老鼠一样，永远无法消除，也永远无法出现在阳光之中。”

“我奉劝他最好默默改过自新，或者自我毁灭。”

“不然迟早有一天，邪恶的小丑会被正义的市民，亲手送上绞刑架！”

韦恩老爷说义正言辞的话语，没有让亚瑟产生丝毫恼怒的情绪。

反倒让他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我要向韦恩老爷学习，他在喜剧演员上的天赋，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高。”

真是太有意思了。

高高在上的富人老爷，在阔论高谈【正义的市民】。

他了解市民么？

他知道那群生活在哥谭底层，每天用力活着的普通人们，他们的想法么？

黑人母亲是普通市民。

混混们是普通市民。

蓝道是普通市民。

无数个欺辱他，嘲讽他，践踏他的人，都是普通市民。

如果现在让亚瑟见到韦恩，他一定要盯住他的眼睛，好好的教育他一顿。

“哥谭的市民并不淳朴，更不正义，先生。”

“他们肮脏、贪婪、暴力、龌龊、混乱，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先生。”

“并且。”

“他们的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我亲爱的，绅士的，高贵的……富人先生。”

亚瑟最终还是关掉了电视。

不是因为韦恩的讽刺刺痛了他的心。

而是他觉得，继续听这位贵族老爷放屁，会影响他今晚的食欲。

他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懦弱怯缩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可不能被这种家伙影响了心情。

咚咚咚。

就在亚瑟思考着，今晚要吃什么的时候。

门外陡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谁？”

亚瑟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他们家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不可能有人来拜访。

自己更是没有一个朋友，从来就没人主动联系过他。

那敲门的人，会是谁呢？

亚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追查混混死亡事件的督查。

他杀死混混的手法不算高明，现场也留下了很多证据，真要仔细调查的话，很快便能发现是他干的。

不过，门外的回应声，很快便打消了亚瑟的念头。

“是我，你们对门住的人，我听到你们这里似乎在播放韦恩老爷的采访，我能进来看看吗？”

门外传来的声音，亚瑟再熟悉不过了。

尽管两人只搭话过一次。

但在亚瑟脑海中，早已和女孩约会了无数次，甚至都吻上对方。

没错。

这个突然敲门的邻居，正是亚瑟一直在幻境中爱恋着的，居民楼中的黑人女孩。

“当然，不过现在节目可能要结束了，你很喜欢韦恩老爷么？”

亚瑟隔着房门，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在经历了杀人事件后，他虽然放开了不少，敢与他人对话。

但骨子里，他多少还带着一点懦弱的讨好存在。

要是女孩说喜欢韦恩的话，他也会附和着女孩说韦恩的好话。

至于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种东西，根本就不重要。

“韦恩？呵，我可不敢喜欢那高高在上的富人老爷。”

黑人女孩站在门外，耸耸肩道。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狂热色彩，眼眸中都带着几分迷醉，崇拜道。

“我喜欢的是小丑！”

“老爷们不喜欢他，是因为他威胁到了老爷们的安全，让老爷们感到‘不安分’了。”

“但站在我们普通人的立场上看，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不过是杀了三个人渣。”

“况且在哥谭，每天都有无数人被杀，仅仅因为杀人的人是个小丑，他就格外可恶么？”

“呵呵。”

黑人女孩用简短有力的两个字，来总结了自己最后的观点。

亚瑟听着他的话语。

肩膀不断的在颤抖。

他成功了。

他一直梦寐以求成为的那个形象，在他人眼里，成功的塑造了！

亚瑟是个废物，懦夫，城市的渣滓，这没错。

但小丑是个英雄。

他不是老爷们的英雄，也不是哈巴狗们的英雄。

而是无数在混沌中寻求生存的普通哥谭市民，他们的英雄！

“你真的喜欢……小丑？”

“当然，我明天就打算加入小丑后援会，控诉社会上对小丑不公的言论！”

“后援会？小丑他都已经有后援会了么！”

“我的天，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自那件事传开之后，哥谭崇拜小丑的人呈几何倍数增长，到处都有画着小丑妆容，创造混乱的人……要不是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以为韦恩老爷会站出来回应？”

黑人女孩一脸讶异的说道。

哥谭的人，是迷茫的，是混沌的。

他们太需要一个旗帜，来宣扬他们内心的不满和愤怒了。

小丑的出现，恰到好处。

他疯狂的邪笑。

不惧痛苦的舞蹈。

以及没有丝毫犹豫的扣下扳机，杀死三个混混。

让无数渴望混乱的哥谭市民，发疯似的追逐。

这种追逐，正逐渐成为一种社会现象，影响了数以万计的哥谭市民。

也正因为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韦恩老爷才会登上电视，用鄙夷的语气大肆批判着小丑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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