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纪小小没碰到一个会说汉话的,再加上她是墨铎抓回营帐的奴隶。没人惹她,但也没人搭理她。想要找人问问情况是找不到的。她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什么情况。
少年木伦,说是学汉话,其实也是监视她。
她安静地假装认真搓衣服,谁知木伦突然和那几个衣着暴露的人吵起来。他一个少年哪斗得过几个女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纪小小听不懂,不知者无畏,反而没什么感觉。
为首的那个女子上面裹着一层艳红抹胸,下面是同色纱制衬裙,抹胸上又拢着一层聊胜于无的水红色轻纱。
胸前的风光因她激动的谩骂而波澜起伏,十分惹眼。她神色暧昧地看看木伦,又看看纪小小。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说着什么下三滥的话。木伦叽里哇啦又说了一句,那女人抬手就要扇木伦巴掌,纪小小伸手抓住,她欲挣脱再打。
纪小小面目表情地说出那句“乌鲁嘎达蒙咄咋噶,墨铎。”
那红衣女子先是顿了顿,旁边的女人也哇啦咕噜说了几句。纪小小猜这句话奏效了,旁边的女人一定是教她好汉不吃眼前亏。
红衣女子鼻子一哼,收起了手。
“木伦,走。”纪小小言简意赅,看来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她还是赶紧走吧,什么也没探出来。
回到营帐,她坐在桌子上,用笔在布上画下她刚刚所见。墨铎营帐的东南方向有几处营帐的门帘是背对着的。这意味着从这里走,她有更大的胜算。那一条路车辙印很深,想必物资都由这个方向进来。
纪小小凝神想着,发觉有用的信息实在太少,她还是要出去。
一出营帐,守在一旁的木伦就走上前来,问她去哪。
纪小小问他:“花,哪里?”
木伦很聪明,实际上他跟着话少的墨铎也学了不少汉家词汇。
他一下子就猜到了纪小小想摘些花,他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自己的母亲里孜以前也喜欢采些花放在屋子里。他想也许女人都是这样的。
木伦点点头,就带着纪小小往外走。盛夏时节,走过他们为了扎营而烧光的荒草,就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草木繁盛。草长到了人的腰部,木伦虽然年纪小,但他高瘦,和纪小小差不多高。她在草地里采了些浅粉色的山荆子和浅紫斑风铃草,还有星星点点的山萝卜樱,凑成一束,倒也十分好看。
两人采着花,纪小小才发现,这草地好像延伸到天边似的,周围完全没有遮挡,她白天逃跑绝对目标明显。可能会被军营了那些弓箭手当靶子一样射穿。纪小小默默将逃跑时间定在了晚上,只要能跑出去,她就能隐藏在这些长得高大茂盛的野草里。
思忖间,却听到一声“小美人,咱们真有缘啊!”
如果是其他人,纪小小会激动得热泪盈眶。
但,这猥琐的声音使纪小小自动脑补昨天喷在她脸上恶臭。回头一看,果然,查剌那张满脸横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木伦一个小少年哪里拗得过胡都那个大汉,被他缚住手脚的木伦只能用北戎语咿呀鬼叫。
“查剌,你想干什么?”纪小小冷静与他周旋,无奈查剌步步紧逼,她只能步步退让。
“小美人,你说我想干什么?”查剌一步步靠近,越靠越近。
纪小小一个不慎,摔在地上。“你,我是墨铎的女人。他回来了不会放过你的。”
查剌放声大笑,“墨铎已经尝过鲜了,我吃一口。他不会怪我的。”说着就要扑过来。
纪小小伸腿奋力一蹬,用力踹查剌膝盖。查剌顿时恼羞成怒,爆喝一声:“你个狗娘养的,当老子吃素的?看我怎么收拾你!等会你跪着求爷爷,也要弄死你!”
纪小小第一次感觉到对于绝对野蛮的恐惧,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她拼命逃也逃不开,如同跌入深海,恐惧瞬间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淹没了她。
突然,一支短剑破风而来,划过查剌横肉肆虐的侧脸,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了一脸。伤口不深,可满脸鲜血的样子十分骇人。
查剌本就被纪小小弄得火大,这莫名其妙的暗伤,使他更加暴怒:“谁他妈惹老子,不想活了!”
回头一看,墨铎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深褐色的眼里暴戾之色尽显,好似地狱修罗。阴影中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可骤然升起的戾气让查剌周身一寒。他理亏道:“墨,墨铎大人,本来就是我先看上的,你都尝过了,兄弟也尝尝没什么吧!”
墨铎并未答话,脸上戴着的玄铁面具使他的心思难以琢磨。他冷哼一声,“胡都,把他的手卸了。提军使由你来做。”
这营帐里,除了上京来的统军使墨铎最大,其次就是驻扎顷达的提军使了。查剌在顷达的势力盘根错节,在军营里长期作威作福,胡都迫于他官阶高,只能服从。
查剌虽恐惧,但仍强装镇定道:“墨铎大人,您不能这么做。我在顷达驻军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言下之意是他在顷达有势力,动他先三思。
墨铎却不为所动,脸上全是狠厉之色:“动手!”
胡都对查剌早就心怀怨恨,因他作恶多端,常常到平民百姓店铺里抢掠一番,见着稍有姿色的良家女子就欺辱凌虐。在顷达臭名昭着,连带着顷达驻军也因他而声名狼藉。现在又有了统军使的命令,当下拿起手中的青龙双月戟狠狠刺向查剌右手。“啊!”一声痛呼响彻云霄,一只断臂滚落到野草丛中,查剌满脸是血,手臂又断了。一时间满目血腥,纪小小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如此真实的血腥场面,查剌痛苦地跪在她面前,血流了一地,手臂因兵器蛮力斩断,喷出的鲜血溅了她一身。她满脸煞白,呆愣在原地,直到墨铎直接把她打横抱走。
查剌被墨铎断臂,胡都升任提军使的消息不胫而走。查剌不得民心已久,惩治他大快人心。但让军中震惊的是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墨铎大人为了一个女奴大发雷霆。以致于纪小小吓晕过去被墨铎抱回营帐时,那些白天出言不逊的营妓都纷纷低头,生怕这个瘦弱的女奴跟墨铎大人告状,自己的手他也要被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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