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别哭了。死人有什么可惜的。我可想了你很久呢!你说说你,墨铎厉害不错,这病殃殃的编修算什么东西?真是没品味。”查剌絮絮叨叨地说着,纪小小却觉得脑子里全是那些需要细想的点滴,她都快忘了,忘了一个因为她的自私而死的人。
她万分后悔涌出来,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人。
“查剌,你就是嫉妒墨铎,他什么都比你好,他死了你也念着他,你永远比不过他,你给他提鞋都不配!”纪小小瞪着他,她没想到,男人狭隘起来更狠毒。
“你别想气我,等会儿你在嘴巴上占的便宜我全在你身上讨回来。”查剌凑近了些,手在纪小小脸上摸了一把。“难怪墨铎这么疼你,真是嫩啊!等会儿爷好好疼疼你。”
纪小小心生恶心,无奈手脚都被缚住,无处可躲。
“查剌,我就知道是你!”一声清亮的厉声呵斥,纪小小循声望去,栗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查剌心知暴露了,也不狡辩。厉声道:“母夜叉,你这么气愤干什么,墨铎又看不上你。别说他,我都看不上你这个母夜叉!”
“查剌,你该死!”栗玑气得怒火冲天,扬起九节鞭就是奋力一挥,查剌
侧身一躲,鞭子划过他满是可怖疤痕的脸。一条血痕瞬间裂开,查剌却发狂似的笑道:“墨铎废了我的手,夺了我的权,他该死。没想到,他死了还给我找这么多麻烦!栗玑,你个母夜叉,你以为你打的赢我,待会儿爷把你们两个都治得服服帖帖的。到时可别说受不住,求我轻着点。”查剌的面容本就可怖,加上猥琐的狞笑,更是地狱的恶鬼一般。
“嗖!”一只短剑破风而来,直直地刺进查剌喉咙,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短剑飞来的方向。
胡都从暗影中出现,他眸子闪着寒光道:“你话太多了。”
查剌直直倒下,胡都那银罗锁把他捆住,封住他几处大穴,把他的血止住。他还不能死,还有用处。
栗玑帮纪小小撂断绳子,拿下她堵住嘴的布料。十分嫌弃地说:“算你运气好,我们来到郢都就盯上了查剌,追踪他才发现他把你给绑来了。不然,你早就给他就地正法了。”
她真搞不懂墨铎喜欢她哪里,就一张脸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被抓了也只能等着来救。
“谢谢。”纪小小松开手上的缰绳,又跑到胡都跟前问他,“墨铎真的死了吗?”
“我们采到药材回去,就只见一具焦黑的尸体,看身形就是墨铎。”胡都答道。
“胡都,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白费口舌。我们尽早把查剌带回去,叫王上彻查此事。还墨铎一个公道。”栗玑看着纪小小就烦,不知道为什么墨铎喜欢她,连胡都也坚信她不是杀害墨铎的凶手。所以碰到查剌,他第一件事情不是抓他出来毒打一顿逼他招认,而是静观其变,果然听到查剌说是他炸死墨铎的。就凭她生了一张好看的脸,所以墨铎喜欢她,更可气的是胡都也无理由相信她。栗玑真是一肚子的火气爆发不出来。
“宋姑娘,我们身为北戎人,进入郢都已是不易,现在北戎和大魏局势愈发紧张,若是朝廷发现了我们,我们就是插翅难逃了。”胡都看她,继续说道,“所以我想请你看在墨铎帮了你的份上帮我们出城。我们去上京给墨铎讨回一个公道。”胡都在等她回答时,第一次认真看她的眉眼。她眼眸微敛,看不清情绪。
“胡都,你为什么要求她?!我不要!”
栗玑发火,她一个女奴,还能帮他们出城?打死她都不信。
“栗玑,别胡闹。你身上还有伤,禁不起折腾了。”胡都冷厉看她,栗玑不自觉地噤声,心里腹诽:这人脾气越来越差,还敢对她这么凶了。
“胡都大人,我只能尽力而为。”纪小小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墨铎在营帐内是如何强撑着与查剌斡旋,只为给她多一些逃跑的时间。
“感激不尽。”胡都真诚说道。胡都心里有种感觉,她绝不是表面上那种柔弱的模样。甚至,她有男子少有的刚硬之气。
“晓晓!你没事吧!”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徐骊歌扑倒纪小小怀里。
“骊歌,你怎么在这?”纪小小问她,她只知自己身处一座破庙,这破庙在哪里,她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刚刚宋大哥看你们都处理好了,才准我进来找你。你怎么样了?”徐骊歌担心地左看右看。
纪小小说道:“我没事,多亏我的朋友救我。我哥呢?”
“他在外面呢!季珩季大人也来了。”徐骊歌答道。
“他来干什么,身子这么弱,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万一伤到了,挂了怎么办?她怎么完成任务。
“季大人说你是他徒弟,他要来看看。”
两人步行出去,纪小小见宋雨歇和季珩脚底都全是泥泞。她想问发生了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栗玑和胡都在纪小小身后出来,纪小小介绍道:“刚刚救我的这两位是北戎的将士。是我在北戎的朋友,哥,他们想离开郢都,你,可以吗?”
“小宋,民族大义在前,你认为呢?我是定北大将军。”
“哥,我欠墨铎的,我必须偿还,你不帮我,我自己来。”纪小小认真看他,眼里全是坚定,宋雨歇忽然发觉,他或许并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她在北戎的日子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先回府”,宋雨歇并未答应,也没有拒绝。
宋雨歇这才明白,她并非所见的天真单纯,她有她的人生,有她的追求。
静夜风凉,月上枝头,天地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一夜过去,整个郢都漫山遍野都湿漉漉的,屋棱上、树枝上、路面上铺着一层水光。这一场大雨,让纪小小忽然觉得伤感,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也许,她也不是她本来的样了。
眼前一黑,纪小小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深的梦,梦见月光的清辉撒在庭前,夜里风起,吹起她鬓间的发丝。少女认认真真地寻找着什么,好像要把每一处风景都看透。她一个人行走在迷雾重重的夜里,有一个人抱着她,月光倾洒在他身上,她缩了缩肩膀,想要靠近些,再靠近些……她努力嗅他身上似有似无的气息,内敛的乌木香,檀香幽深而克制。她将要跌落深渊时,他抓住了她。他有一双如静海深沉的眸子,指节修长却十分有力。在无尽的夜里,他的气息使她安心。使她在激荡无垠的时空里,抓住了一缕可以依靠的安宁。纪小小的眼睛紧闭着,她皮肤除开淤青是凝脂般柔嫩,脸盘子小小的,那胎记也不掩盖不了五官精致。她沉沉睡去了,穿好衣服后公子把她抱到了自己床榻上,还为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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