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硕大的玉盘洒下清辉。
陆沉走出轿子,顿觉视线一暗。
微微仰头,望见一座直插入云的宏伟楼台。
前世高楼大厦见得多了,他倒没有太多惊讶。
只是觉得奇怪,以前自己都在寝殿面见魔师。
怎么今晚换地方了?
依着婢女的引领,陆沉走上四四方方的平台。
耳边忽然听见一阵机括咬合,绞索缠绕的声响。
“机关术?”
陆沉眸光一动。
这座摘星楼构思精巧。
除却这方平台,根本没有其他上去的路子。
半柱香不到,陆沉就升到了最高处。
呼!呼!
罡风呼啸,钢刀也似。
吹得四面轰响,风流云散。
不过动静虽大,却丝毫影响不到内部。
好似有一层无形壁障,将其拦下。
片刻后,陆沉被婢女引到暖阁当中。
他微微顿了一下,推门而入,登堂入室。
屋内像是无人,很是安静。
烟气袅袅,从一座龟鹤铜炉里散出。
有股淡淡幽香,令人神清气爽。
陆沉来到寝居之处,看到几层薄纱飘动,珠帘摇荡,莫名营造出一股旖旎气氛。
粉帐牙床,暗香浮动。
陆沉面上带着温和笑容,看向床榻上的模糊影子:
“蒙宫主相招,不知所为何事。”
他心里自然是明白。
月圆之夜,便是作为鼎炉双修的日子。
但样子总得装一下,就好比自己前世来往于声色场所。
那些风尘女子刚被上手时,都要演出几分娇羞,仿佛良家被调戏似的。
这样才能激得客人情热,难以自抑。
欲拒还迎,假意矜持,拉扯撩拨……
这本就是出卖色相的必修功课。
陆沉哪里有不懂的道理。
他做了七年的活鼎炉,慢慢也琢磨出了魔师的喜好。
那种超然物外,不为外物所动的冷淡性子——也就是俗称的禁欲系。
更能引动魔师的兴趣。
若是一昧谄媚低头,曲意逢迎。
反而没有意思,显得乏味。
“你且坐到床榻上来。”
恰似珠玉落盘的好听声音凝成一线,轻轻传进陆沉耳中。
他迅速入戏,昂首阔步。
一手撩开薄纱、珠帘,一手负于身后。
而且面色端肃,眼神清澈。
俨然是如玉君子,凛然不可侵犯。
“坐过来,靠我近一些。”
床榻之上,横陈着一袭鲜艳红衣。
如墨青丝铺散开来,宛若水莲盛开。
仅是背影,便把女子的身段、曲线之美,表现得淋漓尽致。
陆沉深呼吸一口气。
纵然见过许多次。
可每当面对这位魔师的时候。
他仍旧不免心神动摇,生出惊艳之感。
甚至于,内心浮现出强烈的冲动。
想要狠狠撕开那袭鲜艳红衣,将之按在身下蹂躏!
只是这个念头甫一出现,立刻就被陆沉掐灭。
兴许是先天道胎之体的关系,他时刻都能保持灵台清醒,避免被邪念所控。
“换成别的人做鼎炉,怕不是连本心都守不住,甘心为奴为仆,沉沦欲海。”
陆沉端坐不动,目不斜视。
配合上那张仙姿无双的清俊面庞,简直就差把“不可亵渎”四字写在脸上了。
“本座就喜欢你这副正经模样,越是如此,越叫人……恨不得细细把玩。”
那袭红衣转过身来,白玉似的手掌抚上陆沉。
像是面对着一件珍贵至宝,指尖从下颌划过,攀上鼻梁,再一寸寸摸到眉宇。
仔仔细细,不肯放过一处地方。
“可惜啊,今日却是你我最后一次双修了。”
陆沉感受到那袭红衣,腰肢如水蛇般缠绕过来。
那比起大盛王朝天子更尊贵的万金之躯,紧紧贴住自己。
双方耳鬓厮磨,彼此气息交缠,宛若柔情蜜意的热恋爱侣。
“最后一次……双修……”
陆沉眼神微动,直直看向姿色美艳不可方物的天命宫主。
这位大盛武道第一人的眼中,并无半点情欲。
而是,充斥着冻彻骨髓的淡漠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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