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茗溪扭头看看门口,咬着嘴唇,迟疑片刻,羞羞答答的样子,支支吾吾道:“放寒假回家那天,我看到三哥跟那孜古丽姐在路边的小树林里,小树林里,亲嘴呢。”
李茗海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那有啥大惊小怪的,那孜古丽从小就喜欢老三,上小学一年级那会儿,她为了每天跟老三在一起,就不上民校,非要上汉校。那孜古丽早晚是老三媳妇,这事家里人都知道,就是没挑破罢了。”
“哦,好吧,我就不告三哥的状了。”李茗溪了然。
她刚释怀的小脸又紧巴起来,担忧道:“哥,三哥跟那孜古丽姐能成嘛?到时候,三哥是不是要洗肠子呀?!”
在新疆,汉族男女与吃清真饭的少数民族结婚,都要有清洗肠胃的过程。
而且,不少深爱的维汉族男女因族别不同,被古板传统的家长棒打鸳鸯的事屡见不鲜。
李茗海低斥,“小小年纪,别操些没用的心,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李茗溪乖巧地闭嘴。
屋外,骆滨站在艾力家门外,高声喊着,“那孜古丽-----”
那孜古丽小跑着出来,“骆滨,走,到哈力叔叔家把妈妈的自行车拿回来。前天下大雪,妈妈把自行车放到哈力叔家了。”
俩人嬉笑着朝西边走去,一路上都是拜年的小孩子,给寂静的马路增添了生机。
对面驶过来一辆大班车,那孜古丽朝马路边躲去,一不留神滑到在地。
骆滨紧张地扶起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
他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
那孜古丽羞红了连,偷偷瞄几眼周围的环境,“说啥撒。”
“上来!”骆滨回答,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又不是没背过你。”
“哦吼哦,那是小时候撒。”那孜古丽犹豫不决着,想上又不好意思的神态。
骆滨命令的口气霸道地说道:“现在跟小时候有撒不一样,别人问就说你脚脖子崴了撒。”
这下,那孜古丽没再迟疑,趴在他背上,双手搂在他胸前,小声说,“好吧。”
尽管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背着她走到地老天荒,骆滨却走得一点都不慢。
那孜古丽的下巴窝在他肩头,细碎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引起他忍不住一阵又一阵的狂乱。
那孜古丽也情绪不稳,明明她不是背人的那个,可她的气息也开始混乱。
骆滨知道她的心乱了,满足充斥着整个胸腔,忍不住开口说,“你咋比小时候还轻呢?记得你小时候比石头还沉。”
“不可能!”那孜古丽笑着辩解。
终于到达去护林员哈力家的那条小道。
那孜古丽一个猝不及防跳了下来,“别让哈力叔看到了,他要告我爸了。”
骆滨不以为然,“看到咋了,村里人都知道,你以后是我的老婆。”
那孜古丽脸羞得像猴子屁股,少女的心思从来只会用嘴拙劣的手段来掩饰。
她红着脸撅起嘴巴,“我才不给你当老婆呢。”
之后快步从他身边跑开,心中像是揣了几面小鼓咚咚作响,完全听不清骆滨在身后提醒她跑慢点,别滑到了。
俩人从哈力家出来,慢悠悠走到马路上。
“上来吧。”骆滨从女孩手中接过自行车,拍拍后座,“到我家拜年去。”
大雪天,过往的大车车辙把马路压成一道道冰溜子,像发亮的镜面。
骆滨骑车稳健又小心,前面的冰溜子看上去很滑的样子。
他绕了过去,车身因此而突然晃动,那孜古丽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腰。
立刻有一只手按住了她交握的手臂,骆滨并不回头,只是低声笑道:“既然抱住了,可不能放开了。”
那孜古丽突然抽回手去挠骆滨的痒痒。
骆滨嘻嘻笑着蜷缩着身体,车轮倾斜骑到了光滑的冰溜子上,一下子横着滑了出去。
骆滨慌忙地站起来,从冰面上扶起摔下来的那孜古丽,紧张地问:“你没事吧,摔坏没?”
那孜古丽看着他,突然放声大哭。
骆滨一下子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哄她,“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疼了,你别哭呀。”
那孜古丽不回答,仍旧看着他哭。
“都是我不好,怪我没用。”
“我没事。”那孜古丽抽抽搭搭地摇摇头,哭声也渐渐低下去。
骆滨还是很紧张,“那为啥?”
“我就是想哭。”那孜古丽小声说:“我就是想让你哄我。”
骆滨轻轻擦掉那孜古丽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好,我哄你,哄你一辈子。”
那孜古丽破涕为笑。
这个寒冷的冬天一下子变得温暖。
那孜古丽双眸痴痴望着俊逸的男孩,她更加确定,这个世界上有种情感,跟爸妈的慈爱和严厉不同,也不同于哥哥姐姐的宽厚和亲切。
这种情感只属于眼前这个男孩子的,只要是他毫无条件的给与自己的紧张、纵容以及无边的宠爱,她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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