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峰家伙房。
李羽蹲在东南角的旮旯处,正从咸菜坛子里捞油辣子。
清炖母鸡、油辣子是今晚的晚饭。
筷子夹着的油辣子没以前硬了,她嘴里嘟囔着,“老骆,这坛子油辣子赶紧吃,再过些日子可能会坏,现在都有点蔫了。”
骆峰端着大碗奶茶喝着,“咱家喜欢吃油辣子的人都不在,就咱仨吃这么多,不错了。”
骆波、李茗海喜欢吃油辣子,每年深秋,李羽会腌制两大坛油辣子。
提起喜欢吃油辣子的家人,李羽想起了外甥李茗海。
她端着一盘子油辣子走到案板前,边切着辣子丝,边唠叨着,“这个小海,辞去了西域市饭店打杂的活,去给一个开凉皮店的陕西人干,靠谱不?这凉皮,咱新疆人喜欢吃不?光听说凉粉店,凉皮店,还第一次听说撒。”
骆滨嚼着馒头夹了块鸡肉,“妈,小海哥,从小就主意正,不会有事,甭担心。”
李羽点点头,“你小舅这两孩子,从小就有主意。上星期天,小溪跟我商量,她不想上高中了,想考中专。这咋行?!我把她狠狠训斥一顿。”
一家三口吃着饭,就听到巴格达提风风火火的声音,“傻骆驼,傻骆驼,老三在不?”
骆峰纳闷了,“今天咋都来找老三呢?怪了。”
巴格达提推开伙房的门,急吼吼地问道:“老三,马军找你犁200多亩地木(没有)?别去,都是石头,马林的犁铧断了两个,他不干了,听说要找你干。”
骆峰立刻奓毛,“啪”的一下把筷子BIA在餐桌上,怒火冲天地骂起来,“我就说马军这个贼HUIHUI咋这么好心,他真把我傻骆驼家当勺子了(傻瓜)?!”
巴格达提从骆峰爷俩的神情知道,他们已经答应接这活了。
他接过李羽端过来的一碗奶茶,喝了一大口,出着主意,“老三,你别去干,就说拖拉机坏了。这个马军从小就贼贼的(精明算计的意思,)我们老人的话,就是木桶烧水不靠谱(哈萨克谚语,做人不实诚,相处旧不了的意思。)”
骆滨这才恍然大悟,摸摸头询问:“巴叔叔,马林拖拉机牵引没坏呀?!”
“坏个球撒,好好地,他又给乡里安排的一个承包大户犁地去了。他犁的2000亩地,好地全犁了,剩下200多亩哈马斯(全是)石头,他骗老板拖拉机坏了,不去犁。”巴格达提提起这事就义愤填膺。
骆峰气呼呼地低骂,“马明早就说,他这个弟弟满肚子都是心眼,谁也没他心眼多,看来,这话不假。”
骆滨不慌不忙地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小脸板着,一字一顿说道:“爸,巴叔叔,这活儿我已经接了,男子汉吐口唾沫砸个坑,新疆儿子娃娃说话算数,就是一块再难啃的硬骨头,我也要啃了。下次,马村长再找我,我会多个心眼的。”
骆峰和巴格达提看着骆滨一脸的正色,相视一眼,无奈的直摇头。
翌日清晨,承包土地的浙江人李献来骆峰家请骆滨去犁地。
李献个头不高,长得精明能干,圆脸,长的一对长寿眉,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骆峰一想到儿子接了个人家马林不愿干的活,心里就憋着气,对给他递烟的李献爱答不理的。
李羽倒是很热情,又是让进屋又是端茶倒水的。
李献是个聪明人,他对着黑着脸的骆峰直截了当地说:“骆大哥,放心,我不会让你家儿子吃亏的,我承包的这2000亩地,土层厚没石头的1700多亩地,马林全犁完了,犁剩下200多亩地时,没犁两亩地,犁铧断了两个,马林说回家换犁铧去,我也就没多想,谁知他这换犁铧换了十天半个月没个影子。那1700亩地的麦子都种完了,这200多亩石头地还没耕犁,眼看就过了春忙时节了,我去找他,他说拖拉机这里有毛病,那里漏机油,总之,不打算给我犁了。”
骆峰见眼前这个操着一口浙江口音的男子也算是个明白人,心里舒坦些。
他气哼哼地怨怼着,“这个马村长,哎,算了,不说了,你也知道剩下200多亩地是难啃的硬骨头,那就行,别让我家老三在坟头上哭了半天还不知道死的是谁(新疆土话,忙乎半天瞎忙乎的意思)。”
李献虚心请教,“骆大哥,现在四月份了,听说春麦种不成了,现在种啥好?总不能撂荒吧。”
骆峰用手指挠挠发痒的下巴,“这个季节,种玉米、红花、打瓜都行,甜菜也行,你那地有水没?”
“有,有,地边就是个水渠,那块地就是坡度大点,石头多些。”李献实话实说。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