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指责王二麻子焊接的成品被买房退回来不少,一堆废品扔在院墙处嗮太阳,给厂里造成不少损失。
库尔班江在领导面前反映巴哈提经常酗酒迟到,每天焊接不了几个东西,光等着领保底工资了。
马桂花在厂长面前倒古丽的钩子(新疆土话,暗地里使坏的意思),古丽打扫卫生,偷偷把节省下来的扫把拿回家用,古丽家的扫把够用十几年……
面对着下岗的压力,电焊厂彻底失去了往日的一团和气。
到处都是乌烟瘴气的。
李羽望着这些昔日的“亲密朋友”,在力争自己的岗位时所作的一切。
让她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平日子,同事们你好我好、一团和气,可是谁也不会把自己碗里的饭匀给其他人吃。
看着相邻的电焊工色依提江干起活来再也不拖拖沓沓、慢条斯理了。
用风风火火、干脆利索来形容他目前的状态一点不为过。
看来,谁都想端好这碗大集体的饭碗。
老职工依明江私底下找李羽好几次。
他提议,他跟李羽不如停薪留职,辞去工作单干。
他俩在西域县租套门面合开一家电焊厂。
凭借他俩的技术,绝对是稳赚不赔。
依明江还告诉李羽,他私底下接了些建筑工地的焊接活,挣不少钱呐。
李羽听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依明江大哥,再一年,我就退休了,我就图个安安稳稳的退休,其他什么也不敢想。”
依明江扼腕叹息,他说就缺李羽这样的好帮手。
李羽不参与,这事准泡汤。
企业面临改制让李羽感到时代在改变,竞争已逼近眼前。
今后的大集体企业,再没有以往温情脉脉的“大锅饭”,也没有高枕无忧的铁饭碗。
以后,只有商品经济严酷的规律和工业文化铁的纪律。
李羽深感掌握住过硬的技术和勤劳的工作才是保住工作的唯一正道。
企业的改革和改制,把一摊死水的大集体单位搅活了。
不少人主动辞掉这吃不饱、饿不死的泥饭碗,离开西域、离开新疆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90年代初,工业化浪潮在珠江三角洲古老大地奔涌,一座座气势恢宏的钢筋水泥工业厂房拔地而起。
那里劳力不敷使用,在内地规模空前的人口大流动开始了。
长城内外的少男少女带着玫瑰色希冀,告别父老乡亲,追逐他们的梦想。
同样,也有不少年轻人来新疆实现人生梦想。
随着电视新闻的报道和内地城市劲歌金曲的播放,不断有各类消息传入这相对闭塞的新疆西域县城。
这些新鲜事物早已使新疆的待业青年或不安分的职工们有足够的素材和想象来编织自己的内地梦:车如流水、城开不夜、灯红酒绿……
在这些年轻人心中有了这样一个观念。
反正,内地就是繁华兴旺、挣大钱的好地方。
内地啥都比闭塞落后又偏远的新疆强。
有种美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的歪道理。
这不,电焊厂两个小年轻开始蠢蠢欲动。
他俩是电焊厂第一批停薪留职的职工。
这一年,很多新疆人走出了星星峡,去外地打拼属于自己的人生。
当然,也有不少内地人来新疆做生意、打工,淘出他们的第一桶金。
在新疆东部的哈密市,其所辖地有座星星山。
星星山中有一条贯通南北的通道,它并不是特别险峻的峡谷,而是个隘口。
星星峡就是扼守这个通道的要隘,古称碛口。
之所以叫星星峡,据说因星星山产石英石,每当皓月当空,山上石英石闪闪发光,像满天星斗,因此,石头叫星星山,峡就得名星星峡。
星星峡位于新疆和甘肃交界处,是入疆第一站,素有新疆东大门“第一咽喉重镇”之称,曾是古代兵家必争之地。
90年代初中期,无数的新疆人高歌一曲齐秦所唱的流行歌曲《外面的世界》,独自一人或结伴而行,离开星星峡去外面的世界打拼属于自己的世界。
也有不少内地人经过星星峡来新疆寻找自己的人生,在新疆扎根生活。
每个穿梭在星星峡的过客都在追逐着自己的梦。
美梦,或者噩梦,其中的心酸只要他们自己知道……
人口不用禁锢在当地,开始自由流动出外谋生,这一现象是时代的进步、新疆的进步,更是中国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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