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道勒提端着大盘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走进来。
他把羊头对着贵客栾经理。
这些平时板着脸,看上去不苟言笑的领导们,一改往日的威严。
各个都眉眼带笑地望着盘中的羊肉。
骆波把几把小刀递给这些头头们,套着近乎,“哥哥们,我这没啥好吃的,羊肉、洋酒管够。”
客人们哄笑起来,好一阵子客套寒暄。
屋外,骆滨披着黄大衣坐在小院中,烤着烤肉。
西北风一会儿朝东刮去,一会儿又朝南刮。
骆滨被烟熏火燎的,眯着眼,双手熟练地翻腾着烤肉。
散发出来的香气让人垂涎三尺。
烤肉肥瘦均匀搭配,油汁包裹在瘦肉旁,肉串嫩而不涩、油而不腻,就连颜色也格外金黄闪亮,烤出的羊肉非常香。
骆滨抓着三十几串烤肉放在盘中,端进屋里。
烤肉是新疆人的最爱。
看着色泽酱黄油亮的烤肉,栾经理等人也不客气,伸手抓串烤肉往嘴里塞。
烤肉肉质鲜嫩软脆,味道麻辣醇香。
羊肉的鲜香充斥整个口腔,他们各个竖起大拇指夸个不停。
努尔加那特把羊肚子凉拌好端上来,这是最好的下酒菜。
当江道勒提又端着一盆架子肉进来,这些不缺吃喝的领导们无不双眼发亮。
他们心里清楚,骆波这真是大手笔。
用馕坑烤出来的羊肉外表金黄油亮。
羊肉外部焦黄发脆,里面绵软鲜嫩。
一股股羊肉清香味扑鼻而来。
客人们大快朵颐。
无酒不成席 。
骆波拿出几瓶好酒,几个领导觥筹交错。
为了让贵客吃好喝好,骆波只喝了两杯。
他就是个优秀的服务生,给客人们端茶倒水、拿酒倒酒的。
骆滨在寒冬中忙着烤羊肉串。
江道勒提帮着妻子串烤肉。
李茗溪在厨房包着馄饨。
在就餐过程中,骆波跟客人谈笑风生、称兄道弟的。
在口岸看见的趣闻,他稍作加工信手拈来,逗得客人们哄堂大笑。
相比活泛的弟弟,长期跟农民打交道的骆滨则不苟言笑。
他不擅长迎来送往、推杯送盏的,应付起来有些拘谨。
坐在厨房忙碌的李茗溪也没半点拘束。
她虽说疏于与陌生人交往,但嫁到贾家后,对形形色色的人都多少接触过,也没觉得好奇。
她忙着包馄饨儿,竖起耳朵仔细听客厅的动静。
客厅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入眼帘。
七八个汉子一个劲儿地喝酒,有骆波在自然不会冷场。
主客栾经理被身边这些人吹捧着,喝的面红耳赤。
而主人骆波在觥筹交错时豪气不逊,举著停筷间淡定依然。
李茗溪透过玻璃窗偷偷打量一圈,目光停在坐在下座的骆波身上,不由叹一句造化弄人。
此刻的她才发现,骆波这两年变化真的很大。…
记得小时候,骆波是几个表哥中最不起眼、最调皮的那个。
如今,竟然能左右逢源地独当一面。
她心里寻思着,怪不得单位的女同事主动让她给骆波搭桥牵线呢。
坐在餐桌下座的骆波正对着厨房的方向。
可能是心灵感应,他似是感觉到李茗溪的目光,也“不经意”地瞟她一眼,安抚一笑,又跟着旁边的人低语。
李茗溪怦然心动,慌乱地低下头包着馄饨。
这边的骆波从余光中看到李茗溪羞赧的一笑。
他心花怒放,顿时眉开眼笑,招呼着栾经理又喝起了开瓶酒。
栾经理笑呵呵推辞着,“小骆,刚才我喝了最后的幸福酒,咋又轮到我喝开瓶酒了撒?你故意灌我吧?”
骆波的嘴巴如同抹了蜜,“说撒呢撒,我的栾大哥,这分明是你今年运气好,要提拔的象征撒,幸福又顺利,这酒你不喝都不行。”
骆波在嘻嘻哈哈间又拉近了跟栾经理的距离。
酒酣情热之下,栾经理见酒肉摆了满桌子,好像缺点什么。
他对着骆波建议道:“小老弟,我可是听胡经理说你说唱水平亚麻高,给哥几个表演下,助助兴撒。”
骆波见状,为了逗大家开心,丝毫不怯场,捋下袖子,说唱起一段新疆顺口溜。
“乌鲁木齐的帅哥,阿尔泰的巴郎。
石河子的姑娘,巴州的汉。
喀什的皮帽子大街上转。
伊犁的草,乌苏的花。
克拉玛依的石油满车拉。
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
伊犁的姑娘最漂亮。
八钢的铁、阜康的煤。
乌鲁木齐的男子人人夸……”
喝了酒的贵客们边听边吹着口哨迎合着。
还有人坐在椅子上俏皮地耸动着肩膀,扭起了新疆的舞蹈。
主人热情大方。
贵客们吃喝地尽兴。
骆波的屋 里一片和气融融的景象。
酒意正浓时,栾经理对着忙前忙后的骆波跷起大拇指,对着身边的好友大咧咧地介绍,“这小骆,我小兄弟,以后他的事,就是我老栾的事。”
骆波闻言,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其他人也都八面玲珑的,都纷纷跟着捧场说:“骆老弟,我们烟草公司锅炉的煤全包在你身上了。”
“我们宾馆每年冬天用煤量大,算是大客户,以后不找别人,就找你骆老弟。”
……
在酒席结束前,努尔加那特端着煮好的蛐蛐儿馄饨给客人。
这是一道压轴饭,喝了酒的人吃它,胃很是舒坦。
酒足饭饱后,几位小头头相互搀扶着离开骆波家。
临出门时,栾经理摸着自己的大肚皮,打着饱嗝,对着送他们出门的骆波、骆滨兄弟俩安排道:“都说好了撒,明天,去我们几个单位领运费哦,顺便统计下春节前,都要拉几车煤?趁着年前多拉点,早结账啊。”…
送走客人后,骆滨等人这才进屋吃起饭来。
刚才都在尽心尽力照顾客人吃好喝好,他们都没顾得上吃。
已是傍晚,他们这段饭算是午饭和晚饭一块吃了。
江道勒提轻松道:“总算答应给结运费了。”
骆滨郁郁寡欢,“看来,运输的活不好干了。现在要钱还得大请一顿,以前哪有这样的事。”
骆波喝着辛辣的伊犁老窖,跟闷闷不乐的骆滨碰下杯,劝道:“三哥,现在这世道就这样,拉货的车越来越多,记得以前,咱在路上才能看到几辆大车?如今,满大街都是。你就随大流吧,再说了,咱这顿饭没白请,这不,供电公司和宾馆答应咱们再给他们拉些 煤炭嘛。趁热打铁,明天就拉几车。”
在厨房忙碌的努尔加那特和李茗溪给外面的男人盛着蛐蛐儿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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