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不少好事的村民去荒地 看热闹。
三人一群、五人一堆的在私底下议论,骆滨被钱烧的,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儿开发土地,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连贫困户白大爷拦住骆峰担忧道:“傻骆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就这地,一九五几年时,县上种了不少杨树,没几天就死了,这地咋能种庄稼撒啊?!你这个当爹的,也不拦住老三,就可着劲儿让老三蛮干?!”
骆峰这段时间为儿子承包这1万亩地又苍老许多。
他花白的胡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银色,一张苦哈哈的脸无可奈何道:“听天由命,听天由命吧!”
骆波为了帮衬骆滨,连家都不回了,一直吃住在爸妈家。
李茗溪把女儿放在哥哥小姨子那里帮着照管。
她知道,现在是骆滨人生遇到的一个坎儿。
这个坎儿,骆滨倘若能迈过去,则一帆风顺。
倘若,骆滨迈不过去,一切都前功尽弃。
这个隆冬的清晨,寂静的小山村偶尔传来鸡鸣犬吠的声音,伴随着北山坡机器隆隆的嘈杂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各族村民开始忙碌着生火做饭,炊烟四起,袅袅的炊烟随风飘荡,融入了蓝天白云。
路边光秃秃的杨树上落着不少叽叽喳喳的麻雀。
伴随着机器隆隆的声音,阿勒玛勒村不少老少爷们双手插进袖筒里,不约而同地朝北山坡走去。
他们又在观察着今天荒地的进度情况。
酒鬼托合塔尔也在人群中,随着人流朝北山坡走。
村民伊利亚斯是个四十来岁的维吾尔族汉子,就是个话痨。
他双手插进袖筒,佝偻着脊背,放慢前行的脚步。
伊利 亚斯凑到托乎塔尔身旁,用胳膊肘捣捣低头走路的托乎塔尔,挑衅道:“哎,托乎塔尔,你以后再没有骆滨这个阿达西朋友,在这里是结对户的意思给你白开送钱了。”
托乎塔尔斜视一眼幸灾乐祸的伊利亚斯,“胡里吗汤撒呢?胡说八道撒呢?”…
伊利亚斯眯眼望着荒坡上忙碌不停的铲车,用下巴指指脚下贫瘠的砂砾地,嘲笑着,“傻骆驼的巴郎子傻狼欧克夏希就跟傻瓜一个样,这地能种麦子嘛?苞米能长大嘛?托乎塔尔,骆老三把普卢钱哈马斯全部扔在这里了,哪有钱帮你撒?他都快要成穷光蛋了,可能比你还要穷。”
托乎塔尔顿时火冒三丈。
也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骆滨救了他一命,他宁可听别人喊他穷光蛋,也听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骆滨成为穷光蛋。
托乎塔尔伸出双手对着毫无防备的伊利亚斯抡了一拳。
伊利亚斯就是来荒滩地看热闹,看笑话的。
他没想到,托乎塔尔会打他。
伊利亚斯哪是吃亏的主儿,跟托乎塔尔扭打起来。
前去荒滩看热闹的男人们忙来拉架。
托乎塔尔个头不高,常年喝酒,没点力气。
他被身材魁梧的伊利亚斯打的鼻青脸肿的。
托乎塔尔啜泣着指责伊利亚斯,“妈的,你心亚麻坏,想让骆滨成穷光蛋。人吗?牲口,骆滨这么好的人,他没帮你吗?你看他笑话!”
拉架的人群听闻托乎塔尔的话语,都沉默了。
他们这些冒着严寒来荒地看热闹的人,不少人家多多少少都接受过骆峰家的帮助。
老白迈着不大便利的双脚走到托乎塔尔跟前,从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 卫生纸递给他,对着继续看笑话的男人们喊道:“你们要是还跟前些天一样站在旁边看笑话,我劝你们还是回家吧,不要让傻骆驼家寒心。你们要是还有点人情味,跟我和托乎塔尔学,帮着骆老三每天把地上的大石头捡成堆儿。”
托乎塔尔跟着老白朝旁边的石头地走去。
俩人弯腰捡着篮球般大小的石头,堆成一堆。
村里这些看热闹的男人不少人走到老白跟前,自发地帮着骆滨捡石块。
阿曼太骑着摩托车在崎岖不平的荒地扭来扭去地过来。
他来看看这块荒地工程的进度。
阿曼太看着熟悉的面孔在帮着骆滨捡石块,停下摩托车,双腿支在地面上,对着这些不同族别的汉子们说道:“对嘛,你们早该这样干了。老三把这块地开发出来,你们可以到这里打工,在村里打工,又不用跑远路,多好的事啊!”
托乎塔尔放下手头的活,走到阿曼太跟前,不确定地问道:“阿曼太,老三能把这块地种出麦子嘛?”
阿曼太遥望着开着挖掘机平整土地的骆滨,使劲点头,笃定的口气道:“行,老三要想干事,能干成,你没听说,人定胜天的话吗?!”
托乎塔尔好像从阿曼太的话里找寻到信心,高声喊道:“听到没,阿曼太都说老三能种出麦子的。”
阿曼太看着一脸欣喜之色的托乎塔尔,从他脸上看出不失关心之色。…
心里寻思着,骆滨没白帮助酒鬼托乎塔尔。
人都是感情动物,以诚心换真心,这一点,骆滨做到了。
阿曼太相信,骆滨都能把没有感恩之心的托乎塔尔感化了,他肯定会征服脚下这块荒滩地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
20眼井水冒出汩汩的井水。
骆滨望着成功打出水的20口井,激动不已。
水是生命之源,有水就不怕长不出庄稼来。
他跟打井队来到乡信用社把打井的余款全部支付完毕。
就在骆滨目送着打井队离开沙枣树乡,还没松口气,就接到骆波的电话,“三哥,你赶紧来地里看看。”
骆滨听出来骆波在电话里语气不对劲。
他没往别处想,以为出现什么小事,开着皮卡车来到荒滩地。
车子驶进荒滩地,他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口井前。
骆滨车子朝人群处开去。
他跳下车,从围观人群挤出个缝,挤到前面一看,顿时傻眼了。
最后一眼井坍塌下去,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半米粗的井管歪在坍塌的泥坑旁。
这口井报废了。
刚打出的井就出现这个情况,无疑给骆滨当头一棒。
这真是祸不单行。
合伙人李献出车祸,刚打好的水井坍塌,打井钱已支付完毕,再想从钻井队要回来,根本不可能。
这口井一下让骆滨损失近15万元。
骆滨当场瘫坐在地上。
骆波连忙搀扶着他。
骆滨仰着头有气无力地哀求着,“三十白,先让我坐一会儿,就坐一小会儿。”
曾经多么骄傲的骆滨,此刻再次又体会到人生无奈的时刻。
他遭遇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感受,但这次,简直让疲惫不堪的他快要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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