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椅子的扶手打算站起来,可是失败了。
双腿严重的风湿关节炎又犯了。
狱警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走上前助他一力。
祁建斌在狱警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当祁建文为索要鸳鸯刀甚至提出打官司的那一刻,祁建斌心里已经跟身后这不仁不义的妹妹断绝了关系。
祁建斌被狱警搀扶着离开接待室,虽然步履蹒跚,但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舍。
祁建文独自站在玻璃窗外,看着二哥佝偻但强硬着挺直的腰板。
她忽而意识到一种于她而言极为宝贵的东西在随之远逝。
祁建文想开口再喊声“二哥”,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如何也吐不出来,她无力地垂下了头颅。
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根亲人。…
高墙之外,一向杳无人烟的这条道路,由于今天是探监日变得热闹起来。
一辆大班车停在路边,等候着探监回家的犯人家属。
祁建文仰望着墙上横空的铁丝网,再次将视线投向大门。
想要取回信物鸳鸯刀,谈何容易。
看来,她要跟东北虎的合伙生意,她不得不让利了。
冰冷的高墙内。
祁建斌咽下内心翻滚沸腾的火,缓缓地躺在床上。
他心中泛苦,心想,难道这是祁家人的宿命?!
兄妹四人也就在少年、童年时享受过母爱。
至于父爱嘛?在祁家兄妹看来,祁老爷子每天不拿木棒伺候他们,就算是享受父爱了。
父亲暴虐,可母亲苗心善良慈祥。
即便妈妈苗心性格再懦弱,可每次如同老母鸡护小鸡般呵护着他们。
每当苗心用瘦弱的身体把儿女护在自己怀里,祁老爷子的木棒就不忍心落下来。
自从妈妈苗心生下那个有着维吾尔族血统的弟弟,被祁老爷子逼疯后。
祁家四兄妹再也没享受过母爱了。
对于妹妹祁建文十六岁毅然决然离开西域市。
祁建斌比谁都了解其中的原因。
妈妈苗心每天都疯疯癫癫的。
祁老爷子喝醉酒后,投向祁建文的眼神让他这个当儿子的都瘆得慌。
祁建斌知道,醉眼朦胧的祁老爷子,这是又把酷似妈妈的祁建文当成苗心了。
祁家这恶劣的生存环境,爸爸暴虐,妈妈疯癫。
四个孩子能吃饱肚子都不错了,哪还有心思学习。
兄妹四人在学校的成绩永远都是倒数第一。
他们在老师的白眼和同学们的嘲笑中度过的。
打架斗殴对祁家兄弟来说是家常便饭。
一天不打架,手心都痒痒。
祁老大的名声也就是那时候打出来的。
人学好不易,学坏易如反掌。
祁老大的路越走越偏,甚至开始做起了u品生意。
东北虎被抓判刑后,祁老大失去了u品来源。
让祁老大改邪归正根本不可能。
后来,断了财源的祁老大在内地抢劫杀人被判死刑。
枪决前,祁建斌去看望大哥。
祁老大把那对鸳鸯刀交给了他,并叮嘱他,东北虎出狱后,这就是跟东北虎接货的信物。
祁老二回到西域市后,接管了祁老大的手下。
当然,他也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鸳鸯刀又被他转交给弟弟祁老三。
祁老三入狱后不久,就患癌症离世。
祁建斌以为唯一的妹妹祁建文能洁身自好。
今天这15分钟的接触,让他心寒彻骨。
祁建文长得像极了妈妈苗心,可是她没有妈妈苗心的善良和软弱。
她的心跟祁家老爷子一样硬,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
祁建文回西域三年多,从未来监狱探望过他这个亲哥哥。
如今,为了跟东北虎合伙做某种掉脑袋的生意,她才上监狱询问他信物何在。…
也许,这是祁家人的命吧。
祁建斌抱着头蜷缩在床上。
他的头疼病又犯了。
鸳鸯刀在骆波手中,他心里很清楚。
弟弟祁老三来探监时曾告诉过他,就让鸳鸯刀成为一对纪念父母的简单念想留给骆波吧。
刚才,他询问祁建文清明节是否给妈妈苗心上过坟。
祁建文的回答让他心中了然。
监狱外的小弟传来的话,每年的清明节,都会有人给苗心和祁老三扫墓上坟。
这个能给亲人上坟的只能是骆波,那个他曾见过一面的弟弟。
还是在妈妈苗心离世那天见过那个外表英俊、阳光健康的大男孩。
也许是血脉关系,那个寒冷的冬日,丧母的他在寒风中接受李羽一大家子前来吊唁。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被母亲丢弃的弟弟,年少自信的骆波如一缕阳光让身处黑暗的他不由心头一震。
祁建斌决定不告诉妹妹鸳鸯刀的去处。
他要跟弟弟祁老三一样,尽力护住骆波一家宁静的生活,不被外人打扰。
阿勒玛勒村这条马路开始动工修建。
骆峰家那二层楼在县上给了补偿费后,没用一周时间就拆迁完毕。
一家人住在后面那栋三层楼上。
三层楼两个单元。
骆家人住在东边的单元。
西边的单元租给一家开补修轮胎的商家。
这是一家陕西人,一楼门店挂着牌匾“陕西轮胎”。
二楼是这家陕西人吃住的地儿。
三楼的四间屋空着,骆峰和李羽商量了下,把三楼拾掇成几套客房。
儿孙们回家探亲,都能住得宽绰些。
院前的公路大修,路边居住的人家,屋里屋外每天都落满灰尘。
屋子面积大,李羽每天擦拭灰尘都要忙个不停。
骆滨见状,让斯琴辞去凉皮店的活儿,回家收拾家务、洗衣做饭。
由于公路没修好,不少车子在砂石地上行驶,在炎热的夏季会出现爆胎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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