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达提望着憔悴不堪的骆滨,心疼道:“老三,你回家吧,你连着守了七天七夜了,狼也被吓跑了,贼娃子这些天也没来,那个偷马的人,会不会到别人家偷马去了?”
骆滨双手抚摸着前蹄子搭在他肩膀上的来福的脑袋,抬头望望天空,也心存侥幸道:“巴叔,看样子,今晚要下雪,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要不,今晚都歇着吧,晚上,把来福放开,应该没事。”
沙拉喊住准备回家的骆滨,“老三,我做了牛肉纳仁,你吃完饭再回去吧。”
盛情难却,骆滨留了下来。
傍晚时分,天更冷了,开始起雾了。
这排处在荒凉一片的显得那么突兀的砖房里,沙拉已经把屋子铁炉的火架得旺旺的。
几个人围坐在温暖的木制炕上,吃着热乎乎的牛肉纳仁。
吃完晚饭,骆滨又跟巴格达提几人商量着给母牛添加饲料的事。
他见天色不早了,该回家了。
骆滨穿上厚衣服推开门一看,起雾了,整个荒野笼罩在浓浓的冰雾中朦朦胧胧。
一望无际的白雪上,又厚又重的雪雾,白茫茫的,天连着地,地连着天,什么都看不见,就连牛圈马棚都被浓雾罩着,根本看不到它们的影子。
骆滨心想,今晚这么大的雾,连他都看不到牛圈的影子,盗马贼肯定也找不到东南西北。
他开着皮卡车放心地离开。
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话还真一点不假。
就在骆滨开着皮卡车驶进自家后院的停车场时,他没看见小四川家的大门口,高军海正探头探脑地朝他家探望情况呢。
…
雾气很浓,高军海从皮卡车的引擎声和浓雾中透出的那两道昏黄的车灯判断出来,骆滨今晚回家住了。
他嘴角朝上微微勾起,冷哼两声,掏出手机走到僻静的角落拨打起电话来。
随即,高军海双手插进袖筒鬼鬼祟祟地返回小四川家的院落。
深夜,万亩地可能是空旷的原因。
前半夜,西北风刮个不停,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巴格达提等人都睡得不踏实,听着瘆人的风声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风总算停了,浓雾慢慢散去,鹅毛大雪飘落下来。
巴格达提等人都睡得很踏实。
临近晨曦时分,白大爷在睡梦中似乎听到狗的狂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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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狗吠声越来越狂躁,惊醒了酣睡中的白大爷。
他侧耳倾听,马棚旁传来看家狗来福急促的嚎叫声。
不一会儿,又是来福的一阵惨叫。
白大爷一咕噜爬起来,对着旁边床上的托乎塔尔喊道:“托乎塔尔,快,外面有动静。”
昏睡中的托乎塔尔翻了个身,继续睡着,嘴巴还不时砸吧几下。
白大爷穿好衣服,推醒还在做梦的托乎塔尔。
托乎塔尔猛地坐起身,也听到来福的惨叫声,马上穿着衣服,急切地说:“贼娃子来了。”
白大爷拿起准备好的脸盆和木棒冲出屋外。
没等看清外面的情况,他就没头没脑地敲打起来。
“嘭、嘭、嘭”的声音在荒野中显得格外响亮,还带着回声。
盆子跟木棒接触的声音在荒野中回荡。
穿好衣服的托乎塔尔连棉大衣的衣扣都没顾上系,也拿着铁棍敲打着一个铁桶。
俩人边敲打着边朝棚圈走去。
也许,这声音吓坏了赛都拉等盗马贼。
他们丢弃已经得手的马匹,仓皇而逃。
白色的天空连着白雪皑皑的地面,空旷的天地间,赛都拉等人开着那辆丰田面包车朝西南无边的旷野中驶去,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寒冷的冬天里,消失在瑟瑟的白色幕布中……
砖房里的巴格达提和沙拉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穿好衣服冲出屋子。
夫妻俩一人拿着铁锹,一人拿着坎土曼,作为防身的工具。
四人朝边喊叫着,敲打着盆和桶朝棚圈走去。
寂静的山村,北山坡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惊醒了似睡非睡的骆滨。
他知道北山坡的地里出事了。
这是昨天他离开地里时跟白大爷等人约定好的。
只要出现异常,就敲打盆桶来示警。
骆滨一咕噜爬起来,麻溜地穿好衣服,拿着羽绒服就朝楼下跑去。
睡梦中的斯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察觉骆滨离开了卧室。
骆滨发动车子后连忙朝北山坡驶去。
等他跳下车子,就看见巴格达提等人正蹲在棚圈北面的雪地上呼唤着来福的名字。
…
骆滨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四处张望下,看到北面的雪地留着凌乱的脚印,还有一串鲜红的血迹。
骆滨看着那串歪歪斜斜的血迹,双腿有些发软,迈着踉跄的步子跑过去。
只见来福侧躺在雪地里,周围的白雪染成了片片殷红。
来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肚子在一上一下地猛烈起伏着。
“来福,”骆滨喉头一噎,说不出话来。
来福双眼吃力地挪动着,盯着主人,眼眶留下一串眼泪。
骆滨跪倒在来福面前,用手使劲堵住它脖颈旁朝外渗的血迹。
来福黄色的腹部被流出的鲜血浸透得湿漉漉的。
骆滨的双手也被来福脖颈处那汩汩而出的血染成红色。
一向威猛的来福看见主人后,虚弱地长出一口气,牙齿呲着。
这口洁白又锋利的牙齿再也回归不了原位。
看着已经龇牙咧嘴的来福,白大爷难过道:“老三,来福走了。”
巴格达提也难受地说:“贼娃子偷了七匹马,被来福发现了,一直追上去,贼娃子用刀子捅了来福。”
托乎塔尔的双眼湿漉漉的,补充道:“可能是来福咬下了贼娃子的手指头,他们几个人一起打来福,才,”
白大爷老眼泪花,自责道:“都怨我的,大概七点多的样子,我在做梦,梦见来福在叫,我一直以为是做梦,后来,来福叫的声音不对劲,我才醒来。我要是早点醒来,还能保住来福一条命。”
听着几人的述说,骆滨心头怦然,眼眶不由热辣辣的,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骆滨把来福的头紧紧搂进怀里,深情地呼唤着来福的名字,“来福,那天晚上,我说的话,你真的听懂了,你真傻,为啥就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呢?!”
巴格达提站起身跟白大爷商量道:“咱们报派出所吧。”
白大爷点点头,指着自己住的砖房说:“门旁边的墙上,老三贴了张纸,上面有乡派出所的电话。”
托乎塔尔指着蹲在雪地的骆滨问白大爷,“白叔,老三?”
白大爷招招手,“老三心里不舒服,就让他陪着来福坐会吧。”
几人踩着“咯吱咯吱”的白雪朝砖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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