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门,果然有清风扑面,赵令楚清醒了不少。现在已经近傍晚了,赵令楚驻足欣赏了一会天边紫红的晚霞,转身带着长亭向御花园反方向的一条宫道走。
“姑娘,你去哪呀?宫里可不兴乱走啊。”长亭有点紧张,急急开口。
赵令楚并没有停下,转身示意她跟上:“御花园人多,说不定还会碰到后宫娘娘,麻烦。我之前去净房的时候问过了,这边是往掖庭的,不会有什么人。”
两人沿着宫道走,果然一个人也未遇到。绕过一座假山,居然出现了一座小亭。
主仆二人便进了亭子。长亭拿出手帕细细擦了,又铺在凳子上,才让赵令楚坐了。这地方十分幽静,却视野开阔,晚风送来幽幽花香,她对这亭子十分满意。赵令楚掏出自己的手帕,铺在石桌上,侧伏在上面看夕阳。长亭专注地看两边的宫道,以防有人出现看见了自己姑娘这随意的坐姿。天渐渐黑了,赵令楚看时间差不多,再晚下去母亲应当会担心了,于是起身收好手帕。
赵令楚正要原路返回,有两人朝这边而来,且因这块假山石的缘故,赵令楚是绕过假山后才看见他们的。这宫道有有些窄,这样一来,她就正面迎上这两人且避无可避了。对面两人显然也刚刚才发现她们,停在了五步之外。
小道上突然冒出两个男子,长亭吓了一跳,拉了拉赵令楚的袖子。赵令楚望了前头那人一眼,真是巧了,这位可不就是被皇上硬拉到大皇子麾下的定远侯世子嘛。他今日穿着石青色的直?,比归京那天看起来精神很多。赵令楚对着他福了福身。
“杨世子。”
杨案快速看了她一眼,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位小姐,他拱手回礼,然后带着长安侧身站到了路边,示意赵令楚先走。对面的小姑娘眨着杏眼,对他笑了一笑。才带着小丫头从他旁边走过了。
暮色下,远处的宫殿灯火通明,她水色的裙摆泛着熠熠的光,消失在了宫道的下一个转角。
杨案收回目光继续向里走,果然也看见那个小亭,走进小亭,却看见地上掉了一块素色手帕。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小道。然后对着自己的小厮长安开口:
“刚刚那位姑娘你可认识?”
长安苦着脸:“公子,我一直跟在你身边,你不曾认识,我又从哪知道啊。”
丢了帕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前几年江南有位小姐就因这个卷进了一桩命案里,死了的一个男人手里抓着绣了她闺名的手帕,这事可吵了有段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杨案指了指地上那条手帕:“你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什么标识。”
长安细细查看了一番,摇摇头:“没有,看用料花纹,跟外边秀坊的无异。”
既然如此,杨案也不再多事要找什么手帕的主人归还,无所谓的瞥了一眼:“就放那吧。”
长亭用来垫凳子的帕子丢了,但主仆而人一时都没想起来。赵令楚回到席上,殿中正有一白衣女子在拨琴。赵令仪见她一直看着那女子,便轻声解释,
“是陛下新收的一位美人。”
赵令楚点点头。将头靠在姐姐肩膀上轻声抱怨:“这宴会什么时候完啊,这些菜难吃死了。”宴席上的菜都是一早备好的,等她们坐下来拿起筷子时,早就不新鲜了。
赵令仪把她扶正,瞪了她一眼。赵令楚只好端端正正坐好,伸手拿些糕点吃。长亭见她掏出帕子擦嘴,才突然想起自己丢了东西。
八成是掉在那个亭子里了,现在天都黑了,找也找不到,定远侯世子还在那边,更是多有不便。那位世子爷瞧着也不是多事的人,她今天带的刚好是从外边绣房买的一条,丢了就丢了吧。
这样一想,小丫头就舒了口气,把这事抛开了。
等宫宴结束赵令楚回到泽兰阁,已经快酉时末了。净房里只有长亭伺候她沐浴。
“姑娘,今天宫宴奴婢看见四姑娘总是望着对面席上,好像在找什么人。”
赵令楚回过头盯了她一眼,一边玩水上浮着的花瓣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她,
“四妹妹可能只是看歌舞罢了,她鲜少出门,哪有什么认识的人。”
长亭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当年秦姨娘得赵家大爷宠爱,想要自己养孩子,大夫人自己有儿有女,也懒得给她养孩子,所以赵令妍一直是养在秦姨娘身边的。结果秦姨娘不久就失了宠,赵令妍性子被养得有些怯懦,与赵令楚这个姐姐的关系也算不上亲厚,所以赵令妍的事,赵令楚一般也是不怎么管的。她在看谁,总归眼睛长在她自己身上,赵令楚也管不着。她心里却是在想吴梦芷今天说的大皇子纳妃这件事。
大皇子生母是盐商的女儿,生前不过是一个嫔位,死后加封为德妃,但年龄最长,又文武双全。皇后无子,王贵妃膝下的五皇子地位最高,前两年最受圣宠的是贤妃的四皇子。大夏未立储君,如今朝堂之上,也就是他们三位呼声最高。皇上让大皇子去战场,捞了个军功不说,还把定远侯扯到了大皇子手下,就是高将军,心里也可能有了打算,若是将来大皇子妃的娘家也是个有实权的,那就更值得琢磨了。
不过大皇子不比四皇子五皇子母家势力雄厚,不过是盐商,家里只有金银罢了,如果皇帝这一番筹划只是为了让朝堂上三方势力平均一点,也不是说不过去。毕竟皇帝正值壮年,哪一个儿子太出息了他自己都不会放心。这么一想,就像祖父说的,太平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这样的文官人家,安安分分的就出不了什么事。
赵令楚躺着床上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无事可做了,整天想些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关心明天早上吃什么呢。又想起今天偶遇的定远侯世子,实在是俊俏非常,难得人又不阴郁死板。可能是在江南生活过的原因,衣着装饰都与京城的公子们有所不同,难怪回京几天就得了不少闺中小姐的亲睐。
觉得自己这样才是京城贵女们该有的模样,赵令楚满意的盖着薄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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