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船行得慢,用了两天半才到京城。此时是下午,赵博容和赵博永要当差,王氏和张氏两妯娌带着大点的几个孩子在埠口等着。赵文澜兄弟一左一右扶着老爷子下船,赵令楚跟在后头。
船舷上不知在哪粘上了污泥,赵令楚小心地提着裙摆,正要迈步跳下船,侧前边伸来一只手。赵令楚顺着那只瘦长的手看上去,男子长眉入鬓,双瞳是漂亮的琥珀色,面色较常人苍白很多,此时正含笑看着她。
赵令楚把手递到他掌心,搭着他的力安稳地下了地,抬头弯起眼睛回他一个笑。
“表哥,你怎么也来了。”
周哲成收回手,先同前头的赵老太爷行礼,再开口回答她:
“我也许久没来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了,听舅母说你们今日回京,便来迎迎你们。”又看向赵文澜和赵文祁两人,“也恭贺两位表弟中举。”
赵文澜与周哲成只差了几个月,已经熟稔地搭上了他的肩。
“表哥三年前就是举人了,有何可恭贺的。”
周哲成十四岁便过了乡试,但他的夫子和周哲成本人都觉得这是出乎意料,运气使然,之后的春闱便并没有参加,等到了这一次,刚好三兄弟能一起了。
两位夫人满脸欣慰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眼里都要淌出蜜来,王夫人还不忘回夸周哲成几句。
赵老太爷大手一挥结束了这在路边的寒暄,“渡口风大,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一群人便各自登车往府里去了。赵令楚与母亲王夫人和姐姐赵令仪同坐一车,刚上马车,王夫人便一把搂过了她上下打量。
“先前看你哥哥信里说你在街上惊了马,撞着哪儿没有?”边问边撩起赵令楚的袖子查看。
赵令楚连忙制止了母亲的动作,自己撑起身子坐正了,同王夫人说:
“哎呀,娘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倒是墨二和枫荷为了护着我受了点伤。墨二那手上肉都磨坏了,好长一条疤。”
还好家里人不知道郊外广寒园那事,不然自己以后赵府的大门都出不去了,赵令楚心里暗自庆幸。
王夫人看她面上、脖颈并两条手臂皮肤雪白,确实不像磕碰过的样子,暂且安心下来。听了赵令楚的话便点点头,说:
“他们护着你是应该的,到底是家生子更忠心些,等回府让芳妈妈给他们多拨几个月的月钱,拿些伤药过去。”
赵令楚听她这么说,咪了咪眼睛,先看向赵令仪,赵令仪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王夫人说完这句也没再解释,赵令楚便直接开口问:
“母亲何出此言呢?是府里有什么人不太规矩?”刚问出口,赵令楚便猛然想起,自己在去鼎州前丢给王夫人帮她查明的那件事。
落棠确实不是家生子。
“是落棠的事?”
王夫人脸拉下来,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蠢货一个,偷主子东西卖钱,还不是为自己。”
赵令楚和赵令仪面面相觑,王夫人极少在她们姐妹面前发脾气,赵令楚忙抱了她的手臂,安抚她:
“母亲,您别生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无奈的说:
“娘不是生气,娘是觉得她可恨,又可怜。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你赶路也累了,回去休息好了娘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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