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说了等于没说。根据卫成炎描述的当初“她”跟他描述的情形,这任天涯跟洛一仙的母亲相差了二十几岁啊,这感情,简直不是一般的师徒。
她把探寻的目光转向了卫成炎,听苗神的口气,他应该是知道来龙去脉的,偏生要缄口不言。小婵这才想起,卫成炎此刻是中原神坛的卫使,手中的消息来来去去不知多少。别说任天涯跟洛母的关系,就是任天涯跟洛家家祖的关系,只要他想要,两个时辰内,定会有人递上一张密密麻麻的人物关系图纸。
自己去问苗羽这个问题,实在是舍近求远舍本逐末了。
卫成炎倒了一壶茶,舒服地呷了一口,说道:“便是你想象中的关系。”
欸?她想象中的……小婵睁大眼睛,顾不得腹痛还未彻底缓解,直直坐了起来,问道:“任天涯喜欢他师父他师父不喜欢他却喜欢洛员外最后生了洛一仙?”
卫成炎差点一口茶没包住,他忍着笑揉了揉小婵的头,被她不自然地躲开了。
“我原本还以为,你苏醒之后的心智应该停留在九岁。”可没想到,这个惊人的流言推理能力,堪称精彩。
听到这样的夸赞,小婵竟颇有些尴尬,在翠谷神坛的时候自己最喜欢看的就是里面的一些人物传记或者话本子之类的故事,看得多了……自然……有一些未卜先知的能力……
卫成炎将她重新安置在床上,掖好被子,轻声道:“纵然你不是她,你也需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希望她回来的时候这具身体仍然是完好的。”
小婵冷笑一声:“这腹痛与寒疾便是你留给她最好的躯体,我不会也无法再有更多损伤了!”
卫成炎身形颤了颤,他反手掐灭了烛火。营帐中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外面明亮的月光窸窸窣窣地透进来了一些。卫成炎背对着她寻了一处凳子坐下,轻声道:“我一直想知道那日她掉下悬崖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气中一时没有人说话。半晌,卫成炎微微侧过头,发现床上的小婵身体微微颤抖,那段回忆是她不愿意去想的,是她苏醒之后最黑暗的时光。
她有一些恶意,此时想要刻意回顾那段时间,细细讲出来给眼前的男人听,不知道这种心情是在替若婵不值,还是在替自己如今身上的寒疾报复。
她闭着眼睛默默回忆着。
“那个时候我感到了异常强烈的生命威胁,我几乎要苏醒了。她很聪明,掉下去之后一直刻意贴着悬崖壁的部分,她的双手偶尔会直接尝试抠住悬崖壁,但是冲力太大了,手被掀掉了好几层皮肉,指甲是都断掉了的。”
小婵顿了顿,呼吸急促了起来:“我觉得太痛了,想要强行占据身体,但那个时候她的意识仍然非常强烈。”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天无绝人之路。”
“那片山崖寸草不生,但是独那一处长出了一丛藤蔓,她直接死死地抓住了它,顺着藤蔓的方向掉进了一处半腰的山洞中,然后便直接晕了过去。”
卫成炎的呼吸在空气中也急促了好几次,那样的场景犹如自己亲临一般历历在目,一层层被掀开的皮肉仿佛是他自己的,他死死的捏紧了手中的冰寒玉戒指,仿佛那是自己唯一的力量来源。
婵儿……
看到卫成炎的反应,小婵似乎也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一来下面的故事中便没有他的爱人,二来她也不愿意再回忆那段时光了,谈起这段往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侧了身子,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我要睡了,你走吧。”
她感觉很久之后才听到那个脚步声,一深一浅,然后是门“吱呀”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之后的声音她便再也听不到了。她太累了,腹中的痛过了之后,精力消耗过度的疲惫已经让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很快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梦中仍然是那日的益陵,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朝着她微笑,手上的皮肉掀起来,一只腿软软地垂在一侧,似乎在说些什么,却又好像一句都听不清楚。
这哪里是人间?
一场噩梦,做得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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