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的语气,已经预示了赵子砚深切担忧的东西。
那张发黄的画像,女孩的容貌,确如宁王所说,和她一模一样。连那枚朱砂印记两端窄中间宽的米粒特征,都与她一般无二。
这下,无从再狡辩。
之前慕容守说出那些讯息的时候,她都没有怀疑过一丝。因为她坚信,她已经找到了身份的真相。她毫不怀疑,自己只是远远的沾了一点王爷的远亲,一个普通的远亲。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什么表妹,能和当朝王爷定下娃娃亲?
仔细去想,可疑的地方确实很多。李慎只说,他的姨母嫁到了吐谷浑,却没说嫁给了吐谷浑的谁。他只是确信她是他的表妹,却没有说他的表妹在吐谷浑是什么身份。
若是长宁公主,那么一切,确实就都说得通了。
笑意还僵在她的脸,却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突如其来的真相,令她喘不气。她缓缓站起来,感到鼻子不能呼吸,张开嘴,干燥的凉气吸进嗓子,干涸到发不出声音。
什么公主不行,为何偏偏是长宁公主——
那个十二年前,让陆将军放下武器的长宁公主。
那个间接杀死陆文濯父亲的女子,他最痛恨的那个杀父仇人。
这实在可笑。
这一瞬间,她想向天祈求,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妓子。
做她的艳娘,过她平平无奇的人生,而不是什么鬼的长宁公主。
赵子砚好想放声大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她想她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沈云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将赵子砚扶回芙蓉殿。自己则匆匆将钥匙送回书房。
前脚刚迈出书房,薛平就出现在面前。
沈云惊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别开目光,薛平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漫不经心地问她:“纸又用完了?”
啊?迟疑了一瞬,沈云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张,连忙道:“是……用完了。”
“你抖什么?”薛平淡淡扫她一眼。
沈云勉力稳住心神,挤出一个笑意:“天气太热了,我怕手汗沾湿纸张。”
“这种天气,就不要在外面晃悠了。有什么需要的,让下人去拿。若是中了暑热就麻烦了。”
薛平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反常,挥了挥手,身后一个侍卫端来一个白瓷碗:“你次要的冷饮,我今日去的晚,只剩了这一份。你次说文濯那个小妾想吃,就给她吃吧。你要是想吃,以后我天天给你带。”
城西十六娘的梅子羹,据说是大历最好吃的梅子羹。夏日里,一碗下肚,最是解暑。沈云提过一次后,赵子砚便念念不忘,原本约好等风头过去了,一起去吃的,没想到薛平先带了回来。
她那时候,只不过是随口一提,薛平竟然记在了心里。或许是这段时间薛平都没有伤过她,又或许赵子砚的陪伴缓和了她的心绪。她突然萌生一个念头,或许他真的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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