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汗颜,直接抬头望天,假装自己是隐形人。知道大家族的私事太多,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种家族丑闻一旦传出去,替死鬼只能是他们。同时在心里暗自感慨道,这真的是他们的大小姐?传闻不是说顾府大小姐非常木讷,脑子不灵光吗?可如今这骂人不带脏字,说话不带喘的,大有舌战群儒之风的女子是谁?好不凑巧,几人想到一块去了。默默对视一眼,便继续抬头数星星。家族秘闻还是少听为妙,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看大小姐这架势,几乎是要把当朝人人称赞的宰辅的老底揭个穿啊,毫不留情面,怎么看都有撕破脸的意图。
到底是朝堂中人,顾父很快便镇静下来,听着顾凌这大逆不道的话,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昂首阔步地朝着顾凌的方向走去,而顾凌只是握紧拳头冷眼看着。
顾父笔直地站在顾凌的面前,审视了几分钟,突然,扬起双手便再次向顾凌扇去,口中振振有词道:“逆女,我当初就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掐死你。”
众人看这架势,赶紧自觉地闭上双眼。可是,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巴掌声响起。慢慢地睁开眼睛,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顾凌挡住了顾父的巴掌,牢牢地禁锢着顾父的双手,咬牙切齿道:“怎么,说到你痛处了,想打我?”
接着便用力地甩开了顾父的手,顾父差点跌坐在地,还是扶了一把墙才堪堪站稳。而顾凌在所有人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快速地走到楼千云母女俩身边,“啪,啪”,毫不留情地给了俩人一人一巴掌,脸都歪到一边了,嘴角还渗出了一丝丝的血丝。
这两巴掌几乎用尽了顾凌全身的力量,力气之大,可见她心中的怨与怒是多么得深沉。
几位死士瞳孔一缩,这两巴掌只看着都觉得牙疼,这心中的怨气得有多深,才会积聚了全身的力气甩出这两巴掌啊,不要说两个女人了,就算是两个壮汉都不一定能承受住这两巴掌。
楼千云母女眼中仿佛淬了毒般,狠厉地盯着顾凌,那模样恨不得把顾凌千刀万剐了。紧握拳头,就在顾凌以为她们会还击时,母女两人捂着脸,悲恸天地般的叫喊声再次想起,“老爷,爹爹,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大小姐要是看不惯我们,我们走就是了,我们明天就走了,不,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走,我现在就带女儿回镇上,不让大小姐看着心烦。我们造了什么孽啊,要这么对我们啊。我一心一意地操持着这个家,我得到了什么。”
对顾凌来说,这仿佛在意料之外,好似又在意料之中。
楼千云转身便拉着顾茜雯向外走,而当她把手放下来时,她的脸上不仅有深红色的五指印,还有因娇嫩的皮肤因指甲划破而沁出的血珠。
顾凌见状,也不解释,眸眼冷漠地凝着楼千云的脸,微眸冷眯,嗤笑嘲讽道:“果然尽会些偷鸡摸狗之术,既然这么喜欢嫁祸于我,这么喜欢自毁,不如我帮你好了,省得你自己动手。”
在楼千云还处于惊恐的情绪中时,顾凌再次做了一件令众人倒吸一口气的事情。
她抿着唇冷笑,此时的她犹如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那双眼睛那么干净,却冷得令人心惊,只见她伸手敏捷地从腰背抽出一把手术刀,锋利而冒着寒光,一拿出来便差点晃瞎众人的眼,众人连忙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以免被这刀的光戳瞎。
可是,就在那么一刹那,惊悚的事情发生了,这把手术刀直戳戳地朝着楼千云的脸上划去,那道血痕从额头延伸到肩胛处。
霎时,凄厉的尖叫声划破苍穹。
而始作俑者只是低着头淡定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那把足以把人的脖颈割断的刀。突然,擦拭的动作一滞,仿佛想到了什么般,抬头看着顾茜雯,压低声音顽劣地笑道:“我的好妹妹,这一幕是不是似曾相识啊,只不过你捅的是心脏,我划的是脸。这么说起来我还是手下留情了呢,至少我没有伤及人命,只是划了一下皮哦,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好妹妹。你说,你们这么母女情深,我要不要也在你的脸上划上一刀啊。嗯,貌似是个不错的想法。”
若有所思地朝着顾茜雯走去,皮笑肉不笑地举着那把明晃晃的刀。
“你,你要干嘛,你这个疯子,别过来,别过来。”顾茜雯吓得抖若筛糠,边说边颤抖着双腿往后退,“爹爹,爹爹,姐姐疯了,救我。”瞅准机会往顾父身边跑去。
“孽障,你,你……”顾父好不容易才平复下的心情,再次起伏不定。
“孽障?我要是孽障,你是什么?孽障的头头,孽障是干嘛的?专门造反的,怎么,你要造反?要不要我去跟当今圣上说一声,当朝宰辅企图起兵谋反?”顾凌冷笑一声、无所谓地大声呛回去。
顾湘只觉喉间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洒而出,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楼千云见到此景,终于是发自内心的慌了。一边捂着血流不止的脸,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到顾湘身边,扶着顾湘将要摇摇欲坠的身体,饱含深情地对着顾湘道:“老爷,老爷,你别吓臣妾。”
顾湘紧紧地抓着这母女俩的手,柔情地安慰道:“没事,别担心,我没事。”
“爹爹。”泫然欲滴,美人落泪,叫人心疼不已。
多么深情的一家人啊,眼角泪水无端滴落,却是不知为何。可能是再次为她母亲的遇人不淑感到不值吧。原来这个男人不是没有柔情的一面,原来这个男人不是只有暴怒的一面,只是他所有的温柔与她、她的母亲无关,而他所有残暴的手段几乎都用在了她的身上。她本是高高在上的嫡女,却让一个庶女踩在脚下。如果她母亲泉下有知,高傲如她会不会气得魂魄半夜找来掐死她。
哈哈,可笑至极。笑着笑着就哭了,可是,眼泪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如果哭能帮她解决一切事情,那么她就不会在荒郊野岭醒来。在厌恶自己的人面前流泪,除了是一个笑话,别无他用。
顾凌擦了擦泪,神情冷淡地直视着前面亲情浓浓的一家人。这里明明是她的家,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明明还未到冷风刺骨的寒冬,它却感觉自己全身都处于冰窖中,冷得抑制不得地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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