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北眼睑抬了抬,又疏忽放下,如此循环反复,乐此不疲。
心中想问出口的话,每每要出口时,总是欲言又止,小心地感受着黑暗中傲立而站男人的神情。
周围的气压已不似方才那般冷得恨不得将人给冻伤,龙北直觉机会来了。
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地正想开口问:“二爷,你为什么……”
司卿墨一记冷眼飘过,彻底将他震住,龙北心中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脑子在不断地运转细胞发动思考,仔细地想对策,心中不胜悲哀:“完了,秋后算账。”
果不其然,司卿墨再次言简意赅地开口,“说说吧。”
似在自言自语,但那紧紧压迫着龙北的眼神,无不在告诉龙北,他想好了再答,不然,今晚的夜晚会格外得漫长,今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何为度日如年。
“说,说什么?”龙北恭恭敬敬地低头现在一旁,内心在不断地哀嚎,“见鬼啊,他就知道今晚的事情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第一次擅自外出任务就被当场逮到,他,怎么这么倒霉。”
“说什么,你说呢?”司卿墨嘴角噙着笑意,却笑不达眼底,语气平淡却带着冷笑的言语,让人忍不住心惊发抖。
在司卿墨身边多年,要是此刻还意识不到司卿墨真的发怒了,只是在隐忍着,龙北觉得自己也不用,更确切地说是没资格继续在主义的身边呆着。
瞬时将那副玩笑模样收起,恭恭敬敬地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顾湘当初之所以会找上灵阁的人,看中的便是灵阁中人只拿钱办事,从不过问缘由,更不会无良地出卖雇主、倒卖雇主的信息。
事情一完,银货两讫,谁都不欠谁的。将来再见到,也只是两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他们这次之所以会去顾府,并不是为了去对付顾凌,而是纯粹是为了看“好戏”,只是没想到会在戏场现场见到了怎么想都想不到会出现的人。
顾湘出钱发任务,他们接单做任务。在去顾府前,那任务早已完成,不知怎的,就在他们想告辞走人时,顾湘竟出奇地邀请他们去顾府小酌两杯,已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他们有能够预见未来的超能力,一定不会去趟这趟浑水,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回灵阁,更加不会对顾凌的人大打出手。
龙北说到此,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某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中不断汇聚成型,“顾凌?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二爷为什么要帮她,二爷之所以生气好像也是因为他们重伤了顾凌带来的人。顾凌,难道是二爷的红颜知己?但不对啊,二爷身边从未让女子近身,怎么可能会和女性交友,既不是友,难道是……”
心底的疑惑一旦被激活,便总想得到一个答案。此时的龙北,仿佛探窥到主人隐藏在深处的秘密,内心十分狂喜,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龙北的内心的想法差点便脱口而出,等待他的差点又是一顿重罚。
抬头,发现司卿墨依旧脸色深沉、神色倨傲、如看死物般看着某个方向,那方向,好像是……顾府。
龙北刚升起的兴趣去被浇了冷水般,当头一棒,瞬间惊醒。脑海中仅剩的那一丁点的窥视想法如瞌睡虫般瞬间被赶走,继续有条有理、井然有序地说着事情的始末,不漏掉一丁点的细节。
二爷今晚不对劲,想打探消息的时间与机会多得是,不必急于一时,不然,今晚过后,他可以在江湖消失大半年了。
边说边观察着司卿墨的表情,最后如释重负般,心胸坦荡荡地道:“二爷,我们真的就是闲着无聊,所以才接的这个任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且我们也没有私吞接任务的银子,那些银子一到手,我们便上交了。”
龙北洋洋洒洒地说了这么多,话里话外无不在表示着自己的忠心以及众人对灵阁从一而终的忠诚。
奈何,司卿墨的注意点总与众不同,龙北情真意切地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只是最后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龙北,“你还觉得委屈了?”
龙北一听,差点口无遮拦地说“是”,最后只能继续无言地沉默着。
龙北不答,司卿墨也不再开口,两个大男人就在这繁星稀疏的夜晚诡异地站着。
与其说司卿墨是灵阁的首领,是他们这些人的主子,倒不如说司卿墨是他们这些人的救命恩人。
这人看着挺冷,实则内心比谁都温心,若不是他所处的位置需要他时时刻刻防备着,以防遭人暗算,这人也不会如此寡淡。
只要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司卿墨对他们这几个兄弟的重视与帮助,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江湖中人大多亡命之徒,但他们也比常人更加懂得知恩图报,更加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关怀、不带歧视,仅仅因为欣赏的重视。
认真地说道:“二爷,你可以永远相信我们,相信我们不会背叛你。”
刹那间,龙北明显地感受到了司卿墨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只是那人隐藏得极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瞥了一眼龙北,道:“我若不信你们,这诺大的灵阁会任由你们胡来?”
破天荒的,龙北第一次觉得今晚的司卿墨好像多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还未来得及感动,司卿墨便再次给他泼了一瓢冷水:“既然你们几个的精力旺盛得没地发泄,荆离那边如今正缺人手,你们几个从明天开始就到那边历练两个月,也好疏散疏散内力。”
龙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荆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一个月便能将人晒得黑不溜秋的边陲?”
耷拉着脑袋,无力地申诉道:“二爷,不去行不行?”
“三个月。”司卿墨无视龙北的申诉。
“我……”
“再有一句,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许回皇城。”说完便转身离去,只是那意味深长的最后一眼,无端地让龙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司卿墨走远,方敢对着浩瀚黑夜咆哮道:“二爷,你公报私仇。不就是不小心伤害了……”
远处传来的一记刀子,让龙北自觉闭嘴,独自在原地生闷气。
到底是在气自己还是气司卿墨,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此刻的他很生气,这生气的后果必须有人来承担。
倒霉催的,顾府再次被针对上,后院最为隐秘、不起眼,藏着顾湘无数心血的废弃屋子被熊熊烈火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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