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真惊讶的顺着咳嗽声看去,却见一位白发老者笔直的站在队伍的首位。
“黄大人!”齐正真压着嗓门道:“黄大人怎么还在?”
朱金曹头垂得更低:“黄大人不是儒家的。”
九卿中负责司法的廷尉黄子安,黄大人竟不是儒家出身!
齐正真还欲说些什么。
此时,宫门却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太监,正是昨日到处传旨的小黄门丁金。
丁金对着门外的众人一鞠到底:“朝会时间到,太后和国师已经恭候多时,还请各位大人快些。”
为首的黄子安遮挡在胡须下的嘴唇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话,一马当先迈步入了宫门。
如今,离国的三公九卿唯有他一人还在,这首位当之无愧。
领着“群臣”一路行进朝会宣殿,分左右文武跪坐。
齐正真坐到符合自己身份的位置上,这才终于有时间观摩一下这巍峨的宣殿。
离国以海运、海盐闻名天下,富甲一方。
这群臣议事的宣殿自然也是修得极度奢靡。
前殿东西五十丈,周围台殿四十三座,宫十三座,池一个。
香木为栋椽,杏木作梁柱,门扉上有金色花纹,门面有玉饰,椽端上以壁为饰,窗为青色,殿阶为红色,殿前左为斜坡,以乘车上,右为台阶,供人拾级。
黄金壁带,间以玉石,清风袭来,发出玲珑声响。
殿上正中央摆着一座黄金龙椅,在灯笼火把的照射下向四方散发着金光。
龙椅侧后还立着一面轻纱却不知适合作用。
隔得太远,齐正真分不清是纯金还是镀金。
直看的齐正真眼花缭乱。
只是如今龙椅空空如也,其上并没有国君赵高淞的身影。
再想起宫外好友所说的话,莫非国君真的已经驾崩了?
正想着,却见一公公走进大殿:“太后驾到!”
顿时殿内屏气凝神,纷纷看向偏殿入口。
少时,一位身穿太后华服的女子在几名宫女的搀扶下走入大殿。
一路行过龙椅,最后步入了轻纱之后。
虽然全程看不清楚长相,但从身姿和步伐不难看出,此女年龄并不大。
齐正真豁然开朗,原来这轻纱是为太后准备的,随即大惊。
垂帘听政?妇寺干政?
一时间,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少时,小黄门丁金手持拂尘开口道:“我大离乱于大雨,又有妖僧作祟,后有魔教屠戮,以至苍生疲惫大地凋零,百姓民不聊生。
幸仙门赐福,青云仙人止雨而驱邪,天佑我南离。
今万民皆盼,正是解民于倒悬之时。
却遇先帝驾崩,皇室血脉凋零,幸而先帝早有遗诏,特此宣读。”
言尽于此,丁金取出一张金色的圣旨,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皇子,得天地庇护,可为国君,朕传位于六子青,望其为爱民之明君,钦此。”
言罢,丁金收起圣旨,看向堂下众人:“既见国君,为何不拜?”
静,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百官之首的黄子安,黄廷尉身上。
身为谨慎的三公九卿,黄子安现在被称为百官之首也不为过。
终于,黄子安从蒲团上站起身,大步走到殿中间,道:“老夫却有一事不知,我离国何时有第六皇子?”
殿下之人立刻议论纷纷。
先帝赵高淞膝下有五子,其中大皇子早早便被封为太子,这六皇子青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一时间,众人看向大殿轻纱的目光都变了味道。
“黄大人慎言。”丁金开口道:“六皇子青乃是先帝驾崩前所得之子,现如今还在太后腹中,有圣旨为证,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说着,丁金举起了手中的圣旨让在场所有人看到正面。
上面确实有国君的玉玺。
“如若真如公公所说,先帝已经驾崩,那这玉玺自然而然便在你们手中,这圣旨不是想发就发?”黄子安面色不变,继续道:“单靠一张文书便想证明这轻纱之后遮住的人身份未免有些太过儿戏,莫非这皇宫大内已经成了阉人主宰?”
丁金面色一白,道:“黄大人谨言慎行!杂家”
就在这时,偏殿的大门在一次被推开。
“圣旨和阉人无法证明身份,那再加上青云剑宗呢?”
众人闻言看向偏殿入口。
却见一位坤道身穿玄青色道袍款款而入。
坤道脸上虽蒙着轻纱,众人却依旧能想象这面纱下是何等仙姿。
一位青云弟子亲自证明,轻纱后的女人确实怀的是国君赵高淞的孩子。
以青云剑宗在大家心中的地位和处事方式,一瞬间群臣便信了大半。
最重要的是,对方一出场便是以青云剑宗的名义,其背后竟然是青云在支持此事。
想到关键点,就连黄子安都闭上了嘴。
白瑾瑜很满意自己推辞出场的方式,单手作揖道:“青云剑宗兰峰一脉亲传弟子白瑾瑜见过各位。”
正如之前卜吿邢所说的,白瑾瑜青云亲传的身份便是宗门给她最强的助力。
有了这层身份,她说的话便是青云剑宗的意思,无论是谁听了都要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
这也是白瑾瑜敢于召集群臣直接摊牌的底气所在。
堂上众人纷纷回礼。
“离国这一年经历了些什么事想必就不必我多说了,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比我更了解,如今赵高淞已经离世,膝下子婿也接连被魔教所害,幸而还留下了最后一丝皇室血脉,宗门特令我在此辅佐新皇继位”
这一次,有青云剑宗作保,众人没有再抵触。
白瑾瑜三言两语说完便站到了一边。
小黄门丁金轻咳一声,在此开口道:“既见国君,为何不拜?”
稍许,黄子安突然单膝跪地:“臣九卿廷尉黄子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轻纱后传来娇媚的女声:“众卿家,免礼平身。”
“谢陛下。”
坐在轻纱后的巩巧极度紧张,甚至全身都在发抖。
若不是有张轻纱遮住了群臣的目光,只怕早已经待不下去了,但还是勉强按照昨日安排的台词开口道:“皇儿出生之前,便由吾替皇儿主持国事。”
“不过吾毕竟是为妇人,且不通治国之策,特册封九卿廷尉黄子安暂代三公之位主持离国社稷,册封青云白瑾瑜为国师册封武威将军册封仓曹齐正真暂代丞相长史之位”
巩巧背了一大段旨意,竟是将在场大部分官吏都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丝毫不像是一个初次接触离国之人。
直到最后一个大臣安排妥当,巩巧才松了一口气道:“先帝下葬及新皇登基之事暂缓,各部首先解决离国粮食危机和住房之事为先,黄子安留下,其他人可以退朝了。”
群臣就这么朦朦胧胧的退出了朝堂,却没敢走远,全都留在殿外等待同时担任三公之位的黄子安出殿。
而此时的宣殿中,白瑾瑜取下面纱弯眼一笑。
“黄大人,好演技,好配合。”
黄子安看着昨晚突然到访的青云弟子,苦笑着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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