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树影斑驳。
小少年万年如一日地盘腿坐在枫树下,消瘦的背影像极了秋风中飘零的落叶。黑猫舔舐着他的手背,粗粝的触感有些痒痒的。
在少年的面前,被打落在地上的芙蓉糕已经被捡起来,整齐地摆放在纸包上了。少年捻起一片放入嘴里,甜的。女子温柔的笑容不禁在脑海浮现。
沈言蹊出府找大夫抓药,又在街边买了一包热腾腾的肉包子,跑回宴弘毅的住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少年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等着她,一如离开时的模样。
“饿了吧?我给你买了包子,刚出锅的,你快吃。”沈言蹊把包子送到宴弘毅的手边,自个儿拿起一瓶红花油为小少年涂抹淤青的地方。
这一次见面,小少年明显乖了很多,对她的排斥也少了。对于这样的态度转变,沈言蹊深感欣慰。
她不能在这里久留,为宴弘毅擦过伤药之后,便起身要回去了。
宴弘毅眼巴巴地望着她,喉咙发干地低声提醒,“你说过要教我认字的——”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挽留了。
沈言蹊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没忘。等明天来的时候,咱们就开始学习认字。”
沈言蹊的话,对于宴弘毅而言,就如同一份承诺,是少年久旱的心灵深处难得遇见的一抹甘霖。他仰着头望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信她。
她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
······
回到青和居,天已经全黑了,廊檐处挂着的一排排红灯笼都亮起来了。晚风阵阵,吹得灯笼的穗子随处飞舞。
一个身穿冬天长袄、头发披散的女人从暗处冲了出来,抓着沈言蹊的手腕就是一通胡言乱语。
“他死了!他死了!啊——血!血!他被活生生拔了舌头,哈哈哈,拔了舌头!”
沈言蹊借着光定睛一看,原来是春草!
此时的春草再没有平日里的光彩。她的脸色惨白,眼里血丝遍布,睁着的大眼惊恐万分。
她屋里的人听了声响,连忙跑出来按住她,并向沈言蹊道歉。
“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啊,是我们一时没看出春草,竟让她跑了出来。”
沈言蹊不明白,不过两天没见,春草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小丫鬟解释道:“二爷昨儿在后山处置了一个翻墙的贼,春草偷偷跟过去看了,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反正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三小姐已经让人通知春草的爹娘的,明儿来人将她接回去。”
无疑,春草是受到巨大惊吓,精神失常,才会变得疯疯癫癫的。
可是她一直在说被拔了舌头,死了。
宴灵修审讯张三和她的时候,院子里是没有几个人在的。明明是想要诬陷她的泼皮,最后却变成了翻墙的贼,可见宴灵修顾及她的声誉,故而有意为之。
沈言蹊本以为宴灵修的处置手段,最多不过将人再打一顿,便放出去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让人直接把张三的舌头拔掉,将人活活折磨而死。何况后山还有他喂养的狼群,张三果真落得尸骨无存了。
对于张三的下场,沈言蹊并不会觉得可怜,毕竟是恶人自食其果。她是被害者,又不是圣母。
可是对于宴灵修,她是更加发憷了。杀她,又要救她;救她之后,却还要不停地惊吓她。不然就宴灵修的手段,他断然不可能默认春草的跟踪,更不会让跟踪之后的春草活着出现在她的面前。宴灵修需要有一个人作为媒介来间接告知她,他已经盯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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