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甘露殿。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老头，随意地坐在地毯上。

此人正是太上皇李渊。

李渊虽然退位，却没有要离开太极宫的意思。

是以，李二登基的地点，选择的是东宫显德殿。

一个老太监端着吃的小心翼翼走进来，却被李渊一巴掌将盘子打飞在地上。

李渊问道：“听说那个逆子前夜消失，后来如何？”

老太监答道：“陛下，太子昨日清晨就回来了，安排兵马，准备与颉利大军决战，要一举击溃突厥十数万大军。对了，太子还将所有道观查抄，将道士们全部抓了起来，如今，外面到处都在传说太子准备灭掉道门……”

在老太监心里，皇帝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渊。

至于李二，只是新封的太子。

李渊闻言，突然拍地而起：“这个逆子，道门，乃是朕亲立的国教，道门始祖，更是我李家的老祖宗，他竟然要灭道？简直大逆不道，岂有此理，走，去东宫……”

说着，他带着老太监往外走。

可刚走几步，就看见李二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顿时，李渊目眦尽裂，大吼道：“逆子，你还有脸来见朕，你来做什么？”

自打被逼退位的那一刻，父子二人已经彻底翻脸。

李二上前，一揖到底，面无表情道：“父皇，你身为太上皇，继续住太极宫不合适，儿臣请父皇搬到弘义宫居住。”

“什么？”

“你要赶朕走？”

李渊大吃一惊。

李二道：“不是赶，是请。”

李渊指着李二，手颤抖着：“弘义宫还未完全建好，你竟让朕搬进去？”

李二笑道：“弘义宫的确还在建造，不过，有三个大殿已修建完毕，所需物什，一应俱全，断然不会委屈了父皇。”

李渊冷哼道：“如今，突厥大军压境，你不想着如何保住长安，反而迫不及待将朕赶走，置万民安危于不顾，却来抢夺权力，你，你可真是一个好皇帝啊。”

李二摇摇头：“颉利而已，儿臣已经有了御敌之策，并打算亲自到泾阳与其决战，不过，在那之前，儿臣需要将朝堂，长安，乃至宫中的隐患全部扫清，否则，儿臣怎么好安心北上呢。”

闻言，李渊脸一红。

最近，他的确有些不甘心，于是悄悄召见过几个屯门卫的将领。

这一切，李二肯定知晓。

而李二既然与颉利决战，最担心的就是后院起火。

换做以往，他为了自己的名声，肯定不会这么做。

事实上，原本的历史轨迹中，李渊一直在太极宫住到贞观三年才搬走。

可现在，李二的心结似乎已经打开。

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李渊咬咬牙：“你亲手杀了与你一母同胞的兄长和弟弟，逼朕退位，已经背负骂名，如今，你还要将朕从太极宫赶出，你，你就不怕世人唾骂吗？”

只见李二微微一笑：“唾骂？玄武门之变，儿臣乃是迫不得已，儿臣不反抗，就只有被建成和元吉杀死，让你退位，乃是为了尽快平息政变，稳定局势，而今，请父皇搬到弘义宫，却是为了一心与突厥大军决战，守卫长安。”

“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社稷，为了黎民百姓！”

“儿臣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又何惧世人唾骂！”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儿臣又岂会在乎那些愚蠢无能之辈的唾骂？”

李二目光毫不避让地盯着李渊。

李渊伸出手，指着李二本想训斥李二无耻。

可当他听到那句“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根本不在意当世人的看法和评价！

这是何等的霸气和无所畏惧！

最终，他的手缓缓放下来。

“呵呵……”

“看来，是朕老了！”

“也罢，一个太上皇，早就该搬离太极宫了。”

他朝老太监摆摆手：“走吧！”

李二躬身道：“恭送父皇，总有一日，父皇会明白儿臣的苦衷。”

李渊挥挥手：“但愿吧！”

然后一步三摇晃地走出了甘露殿。

半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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