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要吃完,她又递了一个馒头过来。他伸手要去接,可看她也不是富贵人家,披风上还打着补贴,他就把手缩了回去,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一瘸一拐的拎起她放在地上的鸡,道,“不能白吃你馒头,白拿你的被褥,我送你回去。”
她自然不要他送,可拗不过他,就走的慢慢的,他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从她话里他才知道,她是张家做刺绣帮工的,有个刚出生的女儿。她之前上街见过他几次,马上过年了,她出来置办年货,就给他带了条被褥御寒。
他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鸡,还有她拿着的篮子,她的日子明显过的不宽裕。
“我家里有女儿要照看,不方便外出打柴,不如劳烦你每日帮我打捆柴回来,我给你些钱,你看这样行吗?”马上要到住处,她问他。
他点头,莫名红了眼眶。他明白,她是在照顾自己,白给她打柴也是应该的,可他要活着,他还必须拿她的钱。
刚开始他每天打柴给她,就放在张府的后门,她把钱压在门前的石头下,他自己拿。后来两人熟络些,她需要帮张家赶工又无法照料孩子,他就进门去帮她哄孩子。
他是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被熬垮的。过完年等到开春,她生了一场大病。张家夫妇派了人来照看她,可那些仆人敷衍了事,他只能偷偷摸摸的翻墙进来照顾她,照顾孩子。
他给家里写过信,托人送回去,要家里给他寄些钱来。信写了一封又一封,石沉大海,直到她病愈也没有消息。
病愈后,她就又开始熬夜刺绣,还不如生病的时候休息的好。她说想存些钱,带着孩子回家去。
天气暖和后,他照样给她打柴,却不再拿她的钱。他在风月场所混的久,就去那做写信的生意。歌姬妓女,比路边那边客人和气的多,给的钱也多。他想帮她一起攒钱,他想着,等钱攒够了,他送他们娘俩一起回家。他对这世间了无牵挂,反而是她们现在成了他生活的主心骨。
他是真心想把日子过好,可偏偏戒不掉酒瘾,又是在风月场所,喝酒甚是方便。他晚上一般回去她那帮忙哄孩子入睡,可喝了酒,他就不敢经常去,去的间隔越来越久。
后来感觉她病入膏肓时,还是她去找的他。那时他有了住处,回去的时候她正在门口等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瘦的皮包骨一般,他心疼的泪水哗哗的就往下掉。
她来找他是为了托付孩子。他死活不答应,他说,他要带她们娘俩一起回家,然后她也哭了,孩子也哭,三个人哭作一团。
他找遍大夫为她诊病,可她依旧不见好转。人在痛苦的时候就越想逃避,他明知道酒不能再喝,却喝的比之前更凶。
直到她去世那晚,他还在外面喝酒。喝到一半担心她担心的不行,心慌意乱,那真的是一种无法道明的预感。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后门,还没翻进去,就听孩子的哭闹声夹在着人声。他从门缝望里瞄,看到张振江夫妇正让仆人裹她的尸体。
他一下子就瘫坐到了地上,缓不过神儿。
等院内由噪杂变为只剩孩子的哭闹声,他麻木的从地上起来,要翻墙去将孩子抱出来,可他刚爬上墙头,只见三四个黑衣人从他身侧越过,还一脚将他踢下墙。
他从地上爬起来,那些黑衣人也从墙内飞出,孩子的哭喊声从其中一人身上传来,他起身去追,却被一人一掌打昏过去。
对于这一切,张府的人一无所知,所以后面才会传出孩子被猫叼走的说法。
故事讲完,只听到水帘落地的哗哗声。
“夏灼,你娘没有抛弃过你!”朱全说着转身,声音因心中翻涌的痛苦而低沉。他之前听出了夏灼对父母的怨恨。
夏灼从故事里缓过神,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我知道你从小在另一个世界长大,但你确确实实是大虞人,是你娘的女儿。”朱全看着她,坚定道,“你左侧肩膀上的血鹰图案,是我亲手印上去的!”
初见夏灼后,朱便一直密切关注她的动向。后来她来到姑苏,被送进赵阶府邸,他顺着找到程老牵,才知道她的身世,才知道当年她娘为何非要将血鹰图案印在幼小的她身上。
当初和夏灼她娘相处有半年之久,可他其实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不愿意说。从程老牵那他才知道,她叫思染。
“你····!”朱全的话着实让夏灼吃惊,“你真的知道?”
“是!”朱全回她,“但是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夏灼,在赵府对你来说很安全。你想救下那些女孩,我一并来办,你不要······”
“那你说说看,我来自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夏灼打断他的话,问。
“我说不清楚!”
夏灼松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道,“那你就是不知道。”
“在我们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天选之人,会被诛天镜选中,去往异世,当他们被召唤回来,我们称呼你们这种人为隐者。”朱全见她要走,急忙道,“夏灼,你千万要隐藏你的身份,不要和任何人提及。”
“你是说我的来去都是被操纵的?”夏灼从一连串的震惊中无法回过神,“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那个诛天镜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古籍上记载的,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夏灼迈开步子朝外走,头也不回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