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乔展回到家,却发现屋内的灯已被点燃。他自腰间拿出一把手掌大小的利刃,握于掌中,推门进屋,只见赵子暄正端着手中的茶抿了一口,看向他,道,“你一向都回来的这么晚?”
话音落下,远处的街巷上传来更夫微弱的报更声,刚好是子时。
“明日便是恭王寿宴,这个时候你来我这做什么?”乔展暗中将手中的利刃重新放回腰间,冷声道。
“来便是感谢。”赵子暄笑着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来了!”
乔展目光一冽,震惊之意难掩。
赵子暄看乔展这表情,笑得更欢,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案上,卖关子道,“多亏你告知我顾梵生和莫荣堂的勾当,只是你也知道,他们对我构不成威胁。我愿意配合他们表演,按兵不动,是因为李瑞盯上了我。”
赵子暄不缺验尸单。这些年,乔展从府衙给他送的验尸单,他根本没用,手里少说有七八百张,莫荣堂和顾梵生要断他财路,无异于螳臂当车。但李瑞不一样,他是姑苏知府,偏偏还是个太你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连恭王都交代他,在李瑞面前要收敛不要惹事。
“我想除掉李瑞!”
“凭你?”乔展语气不掩轻蔑。
赵子暄不以为意的起身,从袖子内掏出本小册子,走过来递给乔展,“册子上记录的,是今年姑苏下面的各县衙收缴上来的粮食的详细数目,这些粮食现在都已经运到了姑苏的仓场,半月内装船运往帝京。只是收缴上来的粮食数目,和仓场中的数目存在不小的差额。”
“你这是什么意思?”乔展拿着册子看了看道。他心中其实已经猜到赵子暄要借刀杀人,只是不愿戳破。
“漕运上的事,李瑞自然是要插手的,我只是给他小小的提示。”赵子暄收起脸上的笑意,道,“姑苏的漕运贪污,一向是恭王拿大头,李瑞敢往下查,就是掀恭王的老底。”
乔展心中所想与赵子暄所言,不谋而合。
赵子暄动不了李瑞,可恭王能。他是要借恭王的手,除掉李瑞。
“你要我把这册子交给李瑞?”
“找合适的时机交给他,你现在不是深的他信任吗?”赵子暄道,“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就会离开姑苏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在适当的时候把这册子交给李瑞,你自然就会知道我有没有骗你!”赵子暄说着打开屋门,回头看了眼乔展,道,“我们合作六年了乔展,你没有理由在这时候背叛我。”
话音落下,赵子暄迈步离开,留下乔展看着手中的册子,思绪摆动!
次日,傍晚天色暗下后,夏灼随着王普到恭王府贺寿。
恭王平日骄奢淫逸,这寿宴办的是何等气派也就不难想象,光是等着往礼单上写自己名头的队伍就排有半里长,而这些人还不一定有机会出席宴会。真是拿热脸贴恭王,结果连恭王的背影都看不到,不知道图什么。
因着赵阶的身份,夏灼和王普直接由仆人带着进了院子,直接去厅堂见到正在与宾客畅谈的恭王。
这恭王和夏灼所想的差不多,身材偏胖,留着搓胡子,身穿红色蟒袍,围着他身侧的宾客虽在谈笑,可那股谄媚的恭敬劲儿一眼就能看穿,夏灼觉得有些恶心,可被众人围绕的恭王看似很享受众星拱月般的恭维。
夏灼随王普来到厅堂中,跟着王普向恭王行礼,而后她就很有眼力劲的站到一旁,看着王普和恭王去看也已抬上厅堂的白龟,而后宾客也都为了上去,啧啧称奇,夏灼则干脆被挤出了人群,只能听到王普滔滔不绝的介绍他这白龟的不凡。
夏灼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而出门绕过厅堂朝后面走去。
这王府真是大,比朱全那宅子估计还要大上两三个。越往后面走,仆人丫鬟也就越少,只有几个护卫不时的巡视。
夏灼走到一四下无人处,从怀里掏出让小七事先准备好的恭王府平面图,借光勉强看着图确认了自己的位置,而后按照平面图的指示,去找恭王在府内建的小道观。刚才在前厅他看到有个道士在恭王身侧,应该就是十三,那现在道观里面应该也没什么人。
夏灼来十三的道观,主要是想找诛天镜。如果说,真的是十三将她召唤来,那诛天镜应该就在他手上。当然,他可能不会把诛天镜带在身边,不过去他的地盘探探他的底也行,万一被抓到,就说迷路了。
约莫着走了二十分钟,十三的道观终于出现在夏灼眼前。这道观就是个两层高的小楼,一楼点着灯烛,夏灼沿着墙边走到门缝处,往里瞧了瞧,屋里没人也听不到响动,应该是都去给恭王贺寿了吧。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香薰,夏灼很是不适应,走马观花的看了眼一楼,便往二楼去,毕竟一楼敞敞亮亮的,藏东西也不会藏在这。
上了二楼,夏灼掏出身上的火种,点了室内的灯,而后就将蜡烛拿在手里,一手遮着光,怕被人从外面瞧见。借着光线,看清这几乎就是个藏书馆。
夏灼沮丧的吹灭蜡烛放回灯罩内,刚要迈步下楼,却不想,楼下传来开门声。夏灼吓的定在原地,屏住呼吸。
一楼忽地也是出奇的静,而后便传来屋檐四角铜铃清脆的响声,每一声都敲在夏灼的神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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