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还是太少,根本脑补不出义父像样且完整的规划。云迟无奈叹气,决心暂时放弃窥视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心情有些沉重,加之今日精神长时间保持紧张,他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靠着床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
云迟灵感一动,从安眠中醒来。他听到有人从院中一路行来,此刻正安静驻足房外。
他侧头去看云挽雪,见师姐睡颜沉静,却皱着眉,于是长身而起走到门口,小心拉开房门。
面前立着两道倩影,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通报。
“公子……”
来人正是连夜被人护送下山的青宁和绿安,她们看清云迟噤声的手势,赶忙把话都吞回肚里。
“换个地方说话。”他迈出房门,领着二人走到院中凉亭,“山上情况怎么样了?”
“回公子,我们听到后山动静赶过去时,正瞧见侵袭之人杀了几个山上访客后翻山遁走。”青宁认真回答,“我们四处不见王爷、公子和云姑娘,正不知怎么办时,军镇的乌将军和传信兵前后脚就上了山。
“得知公子和姑娘下了山,我们姐妹就立时跟了过来。乌将军正领着人驻扎山上,调查敌人踪迹的同时保护宗产。”
云迟听完,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一块,还好那帮北魁人没有屠杀泄愤。他看出二女惊魂未定,于是冲两个丫鬟微笑安慰:“大家都没事就好,其他的等我大师兄回来主持大局。”
又过了一日,当夜有一队快马星夜驱驰,急促的马蹄声踏碎军镇的寂夜。
云聚在花田府府县收到军镇信官传讯,连夜赶路跑死了好几匹军马,依旧花了两日两夜才赶回齐岳脚下。
他没有惊扰众人,只在镇里换了坐骑,又披星戴月赶往天星宫。
等次日一早云迟几人得知消息之时,云聚早已和山上的乌凉碰过了头。一番忙乱之后,他们也终于整顿完毕,在卫队护送下再次上山前往集云殿。
山道蜿蜒,风雪依旧。
天星宫主体所在依旧藏在一片雪白之中,透着一股宁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没有断壁残垣,也没有四下硝烟,一切都如同上一次师姐弟几人出了趟远门归来时情景。
云迟不知道此刻其他人的心情,但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跟着任务指引来回奔波的角色扮演玩家。
没有悲伤,也没有其他情绪,只觉得空虚和疲惫。
渐渐接近集云殿的各处道路都出现了卫兵身影,远处的山脊也立着瞭望,终于衬出了紧张氛围。
云聚立在宽大的广场上看着师妹师弟一行下马往自己走来,面色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此处离回风院最近,就先去你那里。”他不等众人靠近,率先往云迟的院子行去。
等大家在前厅坐好,大师兄才咬了咬牙,开口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请师弟师妹详细告知我。”
见师姐不太想说话,云迟只好挺身而出,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尽数说明。当然,他并没有将自己之后的发现和预测向师兄师姐坦白。
说完一切,他从袖中摸出那块植物根茎,小心放到案前,道:“父王魂归天地,只留下这么一样物件。”
“北魁雪狼门,我记下了。”云聚凝视那枚枯木,阴沉着脸点头,“虽说师父嘱托我们不要想着报仇,但……这件事不是师父一个人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出奇冷静,抬头看着云挽雪和小师弟,神色认真道:“师父仙逝,晚来你立马就要奉召入京,作为天星宫继承人,对宗门可有后续安排?”
云迟知道这个问题他必须面对,所以在军镇的两日早已和师姐商量出了大致方案,当即正襟危坐道:“不瞒师兄,迟心中有些许想法,正好说与师兄探讨探讨。
“父王门下弟子三人,我虽然是名义上的继承人,但大家都知道师兄你入门最久学艺最精实力最强,所以宫主职位迟就委托给师兄,天星宫以后由师兄执掌。
“至于替父王报仇一事,陆地神仙不是我们目前能挑战的对手,呆在京城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寻些靠得住的帮手。”
听完小师弟一番安排,云聚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那我也不和晚来推辞,你安心继承师父王位,由我来继承天星宫,这的确是眼下最合适的安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云迟名正言顺,但不见得就能让其他堂院心服口服,毕竟他完全无法修命。在人人修行的世界,他就是一条标标准准的废材,尽管表面风光,暗地里依旧被人瞧不起。
还不如主动将这个定时炸弹先丢给其他人。
这虽然是云迟深思熟虑的决定,但他完全没考虑过一个因素,那就是天星宫存在的依仗。
整个宗门都依托云理的王位而存在,不仅山门领地,甚至研究经费都是一家私产,根本不用他去操心其他人的听不听自己的号令。
“既如此,聚这便通告全宗,准备安排师父的后事。”云聚豁然而起,向门外行去,“如果过几日朝中来人,挽雪师妹便陪着小师弟一同前去。”
“这……”云挽雪有些犹豫,“天星宫留大师兄一人怕是……”
“这里我镇得住。京城可远比山上复杂,你更应该担心晚来才对。”
说罢,大师兄顶着细雪消失在了门扉之后。
云迟和师姐面面相觑,都涌起一种三人中只有大师兄是个大人的感觉。
突逢巨变,也只有大师兄还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些什么,不像他师姐弟二人只懂得原地抓瞎。
到了正午,天星宫各堂各院的掌院管事接到集合命令后纷纷赶到集云殿,聚在议事厅中窃窃私语。
按照和大师兄商量出的讲稿,云迟向他们公布了义父遇害的消息,将雪狼门列为敌对宗门;宣布由大师兄接任宫主,同时命令召回天星宫所有外出弟子;向各地交好的势力发丧,准备择期办理丧事。
看着像炸了窝一样的堂中众人,云迟沉默地等他们稍微安静之后,这才继续开口:“我知道诸位一时难以相信,迟心中也十分悲痛。但知道此事的外人不少,卓王当时亦在场。迟怎敢以父王的生死大事同各位师叔开玩笑。”
他知道这些人有疑心,不得不出言解释。
等到各院管事相继从晴天霹雳中回神冷静,领命退去之后,云迟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在师姐陪同下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比起打打杀杀,这些俗事更让他觉得头大。
因为完全没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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