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
“我将去秦国,杀那秦王!”
“此去,无归。”谷方低声道。
“我知道,先生。可我不得不去,我的父亲乡亲和那天下百姓,需要一个交待!”荆轲说着,又将一把短刀递给谷方。
“你想我,助你杀秦王?”谷方接过短刀,与另一把刀材质似乎不同,看来似木似金。
“不,先生。这是我送你的回礼……你当年,送我的这衣,我很喜欢。”荆轲轻笑,挥了挥衣袖,有几只白蝶。
“……”谷方看着白衣,默然无言。
这衣,做工并不精细,袖口,肩颈,腰带诸类的……都看来奇怪,感觉的话,似是拼凑而成。
原因是当年荆轲生辰,他想送荆轲礼物,却无奈身无钱。
所幸看过女子织衣,也记得些技巧,便借用衣料来织。
结果成功,但未完全成功。他确是织出来了,但成品与他人的一比,便不好穿来见人了,更不论他做的款式也是大荆轲许多……
“嗯……先生?”荆轲轻声开口。
“……我收下了。”谷方接过短刀。
“那便好了。先生,你别小看这短刀,这可是从徐夫人那里寻得的,锋利得紧,怕是一不小心便会割伤的。”
“……嗯。”谷方点头,又将短刀转了转,“可有名?”
“诶?这我倒是未想过,不过先生若想,我便尽力取个好了。”荆轲认真摸向下鄂。
他看着短刀与谷方,细听雨声,眼下杂草映现。
他的生命预计这几日便会消逝,化作尘土,入这尘世……
“对了,先生,为何不摘下斗笠?虽说先前见面也未摘下,但这回,怕是最后一次了……这些年,想必先生也是变了不……少?”荆轲轻摘下谷方斗笠,惊讶地张大眼。
“……先生?你……”荆轲看着谷方的脸庞,不禁出声,“未曾老过?!”
谷方面容与他少时记忆中一致,那由风吹飘散的白发下,是一双金眸。
“……”谷方摇头,“老些了。”
“是吗?哈哈……先生,我想好这刀名了。”荆轲笑着指刀,“它,便叫‘入尘’好了。”
“入尘?”
“是,入尘!愿它替我伴先生左右,见证先生旅程……虽然,我更想亲自陪先生啊……”
“……嗯。”
“哈哈,先生可还喜欢?”
“喜欢。”谷方点头。
“那我便安心了。先生啊……你说,若我杀了秦王,是否就替大家报了仇,天下,也是否能太平了?”荆轲盘脚坐下,向屋外远看。
“为何这样问?”
“这些年,我可能变了许多,看过许多事,见了不少人,可最让我鲜记的,是饥荒和穷困。”
“一切,都因战火而生,高高在的君王执棋按下,百姓却受着疾苦,无家无亲,无喜无话,这样的世间,请先生恕我无法行旅。”
“……”谷方缓缓坐下,静看身旁荆轲。
“我渴求的旅路,是须先让天下太平的。先生,我说的错吗?”
“……你说的对。”谷方轻按荆轲左肩。
“有先生这话,便足够了。”荆轲浅笑,“先生曾经可是说过的。”
“”天下一国,方民安,一国,才可治世。但这秦国,我必须去,秦王,我……也必须给大家一个交待,方能,问心无愧!”
“嗯。”谷方应声,看那雨意朦胧,闻那细雨清幽。
“乱世,乱世,战事不息,烽烟蔽日……太平,太平,可能民安事息,童笑翁闲?”荆轲又笑着摇头,眼中泛泪。
“先生,世间会有我期待中那真正的太平吗?”
“会有的。”
“呼……先生既已说了,那我便心安,毕竟先生从来不说谎呢……”荆轲轻呼出气,又将酒碗从身后拿出。
“先生,喝酒吗?”
“……嗯。”
细雨朦胧了眼景,冷风呼啸过,酒气弥散,如雾般笼眼,让谷方一时看不清眼下的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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