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清劈柴们中的这一位军装笔挺的少校捏着嗓子唱这么首歌,会如何折磨一群老粗的耳朵,尽管他真的是很凄婉。
还没及打呼的迷龙猛烈地砸着床板,以致把那并不结实的床板给砸下来一块,他抄起那块床板冲着阿译扔了过去。
若不是烦拉拉得快,阿译已经被开了瓢。
阿译的脸介乎铁青和惨白之间,而迷龙仍在不依不饶地大叫道:“鸡皮疙瘩叫你嚎掉了一地!捡回来!”
阿译气得发抖,但面对的是迷龙,就大家对他的了解,那也是吓的。
看着这群兵渣子,烦拉突然想起小醉哥哥的事,问问也许谁知道呢。
得喊回去才能让他们听到,烦拉一提丹田气,大喝一声:“要麻!你瓜娃子的认得个川军团中有个姓陈的连长吗?瘦瘦的,挺白净,二十来岁!”
要麻舔了舔仍带着油光的嘴唇,同样发出了分贝不小的声音:“川军团全死光了撒。我哪认得啥子连长啰。嗳,我认得你个瓜娃子,嗳,你讲的莫不是你自己吧?跟我们咱妹子称哥叫妹的不安好心嘞。”
迷龙吼了回来,“喊什么喊,你俩虎啊?”
于是一切都平静下来,刚从屋里出来的郝兽医在用勺子敲打着空碗。
郝老头子很沉静,他一直在看着我们,但那样的沉静并不能让劈柴们安宁下来。
郝兽医得到足够的注意后便开口说道:“有个事说说吧,额们要被整编了,就最近。”
烦拉知道根据剧情虞啸卿差不多要来收编他们了。
不辣干净利落地呸回去:“扯卵谈。”
这完全代表这些兵渣子们在第一时间内的态度。
郝兽医不笑,因为这些劈柴们随时打算颠覆他的认真。
“扯不过你们。这种事额不会乱说的,额总还算是这地头仅此一个的医生。”
康丫嘲笑道:“兽医!”
他被躺着的迷龙踹了一脚,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老郝要说的全无兴趣。
郝老头苦笑着说道:“病的是你们,治的是额,说额是妇科也只好认命。不讲口水话,今儿有军官来找额,说是要了解散兵的健康情况。他说还会来,还说要打仗。”
沉默。
烦拉突然打了个寒噤。
他好像又看到了梦中马驴儿那帮货在对着一辆坦克做愚蠢的冲杀,他生平所见最壮烈的场景,亦让他胆裂心寒。
“我不想再去北边了。”
烦拉愣了一会儿,发现所有人都在瞪着他,于是他明白刚才是他自己在说话。
郝兽医解释道:“谁说的北边?南边。是去南边,MD。”
沉默。
沉默中蛇屁股伸手去摸郝兽医的额头,被勺子给揍了,老头儿心好,可不妨碍其嘴损和手狠。
蛇屁股舔着自己的手,好像唾沫可以止痛:“兽医啊,你要系也病了,我给你煲骨头汤拉。”
要麻也表示同意:“是啊。MD,那就是远征军,嫡系去的。阴国人帮忙,丑钝弱人出钱出枪,啥都有,啥都不缺,这样的肥差美差,后娘养的你我,轮得?”
不辣也跟着附和道:“兽医睡觉吧,都累糊涂了。”
阿译用他的方式表示了质疑:“他们又打了个大胜仗,阴国人都服了。”
郝兽医并不打算被我们这堆杂牌军推倒,说道:“大概就是要补充兵源,要拿咱们补充兵源,就准是那边伤亡惨重,伤亡惨重就准是没有吵吵的那么大胜。敌军几个月就玩儿完啦,这种话鬼子说,额们也说,都信不得的。”
大家沉默了。
老头子从下午想到至今,说出来的也是最理智的,正因如此大家都沉默了。
“就是整一堆炮灰呗!沤出了蘑菇的木头脑袋疙瘩才去!”
迷龙鬼叫着,他的话伴随着动静巨大的起床。
他离开了我们,带着一路踢凳子推桌子的怒气。
大家愣着,看着彼此,这回他们中没有人昏昏欲睡或者嘻笑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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