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点藤条尾巴藏进缝隙里固定好,一个敞口藤筐便出现在了手中,说是筐实在有些勉强,但阿依也属实找不到一个能准确形容它的词。
这筐歪歪斜斜的,有些地方缝隙很大,有些地方藤条还重叠在一处了,真的很丑,但阿依想,现在它一定是很实用的。
突然心里盈满了成就感。阿依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炫耀一下的心思。想到还在树上奋斗的男人,满心自得地转头,却不妨又撞进了一双幽深莫测的眼睛里。
本应该在树上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定定的望着自己,阿依吓得微张着嘴,脑袋里却无比警醒,但也觉得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男人缓缓地将目光又转移到了她的手上。
阿依全身一下松懈下来,心下却诧异万分,刚才的感觉像极了书上常说的被野兽盯着的寒意。
男人将果子装进藤筐里,然后又把果子都捡出来堆在阿依的身边,直把着藤筐不放手。翻来覆去的看着,似乎是在研究着东西是如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阿依见着他如此,肚里升起一股气流,直向心肺冲击而去,一种名为骄傲的情绪将她的胸腔盈得满满当当的。
“想学啊,我教你呀!”男人还在研究着藤筐,见他似乎想动手拆开看看,阿依有些沉不住气了。这种几乎是来自于不同位面的压制,让她想要迫切地想要大展神通。
将适才所剩的藤条,依旧选出较为粗壮的两根,搭成十字起势。男人果然好奇的凑上来,在女人的帮助下,开始编制起来。
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偶尔互相递一根枝条,两人就这样坐在树荫下,一遍又一遍的编制着藤筐。
男人兴趣盎然,编了一个又一个,阿依渐渐地失去了兴趣,见男人如此,所幸站在一旁,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监督,时不时的给个指点。
当回到山洞的时候,阿依看着那些或大或小,或方或圆,或浅或深的藤筐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尤其男人还特意把他们一个个的摆放在山洞里,时不时地看看,这又更添了几分滑稽。
当然,阿依表示能够理解,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事物。又从装果子的框子里找了几个黄黄的果子,坐在火边啃起来。这种果子脆脆甜甜的,感觉有些像苹果,深得阿依的心,最重要的是阿依有点饿了。
可是这几天都在吃烤肉,还是没有放盐的烤肉,让阿依实在有些厌倦。更遑论那些肉在这样的天气里,已经变味了,吃起来常常有一股酸臭味儿。
“唉~”阿依想想自己的武力值,再想想那“充满无数可能”的密林,只能又似认命,又似不甘般,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
“咔嚓!”
“嘶~”
咬得太用力,牙花好像出血了。阿依抬手抚抚可怜的牙花,拿着手里的果子,有些不敢下嘴。
忽然眼角瞥见男人正将藏在枯草里所剩不多的肉装到筐里,然后继续用枯草掩盖着上面,接着是那些兽皮,也一块块的,几乎是虔诚的装进了筐里。别说,如此一来,整个山洞里都整洁了不少。
藤筐让男人迷恋了几日,每天睡觉的时候,阿依都如临大敌。但他似乎压根没有非分之想,渐渐地,阿依放下了心里的戒备。相反的,有了他在身边,阿依睡觉越来越踏实了,再不像独自一人的时候,每晚都在半梦半醒之间苦苦挣扎。
接下来的日子里,俩人常常出去一整天才会回来,多半会摘一些果子。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不停地在附近的山头转悠。
渐渐地阿依明白过来,男人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可能是在找寻其他人的踪迹。但事实上,两人从未遇到过其他人,也没有觉出他在找什么东西,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至少阿依从来没有发现过。
两人很少交流,大多数的交流都是通过肢体眼色等第三方媒介来完成的。至于语言交流,在几次不愉快的体验后,两人都默契的放弃了这个可能。
基于找到其他人的希望,阿依一开始每天都会跟着去,可是山路难行,阿依在跟了几天之后,终究还是吃不消了。而更让阿依难以接受的是,男人每天所去的方向都不一样,恍如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每次返程的时候,又都显得十分的纠结与犹豫。
阿依有时候甚至明显的觉得他或许想丢下自己一个人,独自踏上征途。这深深地刺痛了阿依脆弱的自尊心。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做什么,但在考虑纠结了好几个夜晚之后,阿依决定不再跟着他了。给他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带上自己,或者独自离开。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早出晚归,时常会为阿依带一些果子,在狼肉吃完了之后,还会带回来猎物。很快,又屯了许多肉在山洞里,当阿依有些担心这些肉会不会吃到生蛆都吃不完的时候,他不再带回来了。
但他出去得越来越早,回来得越来越晚,往往出去的时候阿依还没醒,回来的时候阿依已经睡下。但他的确回来了,因为阿依为他准备的食物都会被消失不见。这也直接导致,在这期间,两人都不曾有什么交流。
终于有一天,阿依醒来看到了收拾行装的他。
见阿依醒来,也不管阿依是否听得懂,男人对着阿依叽哩哇啦的一大通之后,就带上他的石刀和两块兽皮,外加阿依当初编的第一个藤筐扬长而去了。
阿依枯坐了许久,才追到了山洞外,恰好看到男人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山林。
他不会再回来了。
多日来的默契,让阿依明白,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做,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一段小插曲,还无法使他停下脚步,抑或主动添加一个拖累。
不愿带上自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阿依抬头看看天上漂泊无依的白云,不由自嘲的笑笑。
阿依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终究没有追上去,直到眼睛胀痛难忍,男人随着眼睛的一滴水珠从脸上彻底滑落消散,阿依才抬手使劲儿搓搓脸,长呼一口气,毅然转身回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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