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店,已是晚十一点多。杨倩说,明早去深圳拿货呢,回来这么晚,她们回来好久了呀。
卢飞说,陪表弟多喝了两杯,莫清瑶也要汇报工作。
杨倩问,明天要进的货统计没?
卢飞答,莫清瑶全部统计了,列了张清单,很仔细。
“哦,莫清瑶真棒,工作干得好,歌也唱得好。”
“咦?你几时听她唱歌了?我怎么没听见?”卢飞有点诧异。
“你是歌星嘛,人家在你面前不敢唱。”
卢飞听这话不大对劲儿,又挑不出毛病,随口应道:“我要是歌星还用在这儿受罪呀。”
“有偶像也是种骄傲嘛。看那些到处跑场的商演歌手,歌唱的不咋地,台下却热闹得很,他们很荣耀啊。”
“嗯,也是也是。”卢飞打个哈欠,说困了,赶紧冲凉去,明儿一早去深圳。
莫清瑶的家在石江镇西侧的一个村子里,距离卢飞的店子三里之遥。
她为了来往方便,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别了卢飞,她骑着自行车迎着夜风往家赶。
耳塞里播放着梅艳芳的《亲密爱人》:
今夜还吹着风,
想起你好温柔……
尽管4月底的风已有些暑气,莫清瑶却尝出春天的味道,像是从百花园里吹出来,阵阵香味从皮肤上抚过,毛耸耸的,柳絮一般绵绵软软,似乎粘着了每一个毛孔,直钻到毛细血管里去。
这感觉把她带回九年前,她上初三,那个高高的、帅气的男孩在一个晚自习后送她回家。
也是初夏,田里的蛙声把天上的繁星叫得眉开眼笑。
她的长头发那么长,却藏不住羞涩,碎花裙太小,装不下夜色的温柔。
那晚的感觉,她每次听梅艳芳的《亲密爱人》时都会穿越而来,无论在风中,在雨中。
音乐是心灵上的风铃,越往深处越响。
踏入社会后,她有过两次浅尝辄止的恋爱,也有人作过媒。
但她总觉得对方身上少点儿什么。
都是差不多的衣服,差不多的横眼睛竖鼻子,差不多的在衣食住行上行走。
她一年年大了,看看到了24岁,对着镜子,皮肤一如既往的白嫩,她依然有信心。
只是父亲长年在外,跑长途是辛苦活,也攒不下大钱,两个弟弟还在读书,家里的负担是她的一块心病。
母亲的腿还需三个月疗养,这是一桩小心事。
而卢飞像天边最远的那颗星,在暗云里忽隐忽现,令人觉得渺茫,这倒是大惆怅。
回到家,母亲问她何以回来晚了,语气中表露担心,连带着发了一番牢骚,怪她说,不小了,该找个对象好好过日子。
母亲的这种牢骚经常发,但今晚却让莫清瑶格外心烦。老旧的房子和家具像低沉伤感的怀旧老歌在惨白的日光灯里兀自叹息。
她对母亲解释一番安慰一番,让母亲宽心。
躺在床上,虽然是疲累了一天,酒精却像燃着的火,烤得她的神经升温,继而亢奋。
卢飞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回旋,他对王菲和齐秦歌声的解读,是新鲜而又独特的,是她前所未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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