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一远方的叔父收养了他。叔父是个渔民,每天为生计奔波,养着他和自家的一双儿女,日子虽苦但也算是还能将就。
可惜好景不长。记得那一年,楚地遭了洪灾。叔父为了一口吃食,在他眼前活生生就被大水卷走了。家里就剩下了他,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娃娃。
没有谋生的本事,他只能带着两个娃娃一起逃荒,走啊走,哪里有粮食往哪里去。
带的粮食吃完了,就沿街乞讨。可那是灾年,他也要不到什么粮食,还平白受了许多白眼。
哎~
有一天,要了一整天,从早晨要到了晚上,他一口吃的都没要到。叔父家的一双儿女都饿得面黄肌肉,哭得让他心如刀绞。
想到叔父省吃俭用,养他成人。要是他眼睁睁看着叔父家的两个娃娃饿死了。
还是人吗?
忍不了啊~饿的滋味太难忍了啊。没得办法,他只能去偷了。壮着胆子,从一大户家中偷出来张饼子。
不够吃啊,他喝了些水,将那张饼子都给了两个小娃娃。
可没成想,就因为这么一块破饼子,对方居然报了官!说自己丢了什么金银珠宝。
可笑吧!都快饿死的人了要金银珠宝有什么用?可那县令信了,三十大板把他打的是没有人样,判了一个发配边军。
他放心不下那两个小娃娃,想逃,却逃不出。
一路上他逃了四次,挨了四顿鞭子。
没奈何,他就这样像牲口似的被送进了边军。他一直没忘那两个小娃娃,又试着逃了几次。
军中的人下起手来,要比那些小吏狠多了。被抓住后,两顿军棍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好在有个养马的老卒听了他的遭遇,很同情他。不仅给他说情,还给他施药。
伤好后,他就跟在了老卒身边。老卒教导他怎么才能在这军中活下去,还把自己一身相马的本事传授给了他。
就像当年的叔父似的......
这人感激老卒的恩情,也知道边军守备森严,逃走是绝无可能的,也就暂时踏实了下来,专心向老卒学习。没过几年,一身本事已有老卒七八分了。
你们知道,边塞苦啊,上边拨的银子不够,边军就得自己找补。这一来二去,就有不少私下里的市场,用盐铁和胡人换些战马。
这人学有所成,再加上老卒的推荐很快就被派去主持市场。得了这份差遣,他就发现,逃走的机会来了。
只是他受了老卒天大的恩情,情知若是自己逃走,一定会牵连老卒。所以,便只能按捺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他的相马术愈发纯熟,在边军中的名气也愈发大了。而那老卒却不幸染了风寒,在第三年冬天的时候走了。
没了老卒的牵挂,他在第二个月马市交易的时候,就找了个机会逃走了。
日夜兼程,赶回到自己当年被诬陷的镇上,发现那个贪官和大户已经被人查了,满门抄斩。
那一双小娃娃,也没了半点音讯。
想想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失了亲人照看,流落街头,只怕是早就葬身人腹了。
心灰意冷之下,他大哭一场,便想要投河自尽。
可是没成想,就在去投河时,却又亲眼目睹了一桩惨事。
哎~
一户渔民人家被恶霸欺凌,父亲被恶霸家的恶仆打死,曝尸荒野。稍有姿色的母亲,被恶霸凌辱之后悬梁自尽。只剩下家中一双七八岁大的儿女,抱着母亲和父亲的尸体痛哭。
却没想一桩惨事,两个孩子,救了他一条性命。”
话音至此,一声鸡鸣响起,打断了老人的讲述。
本来安静听着故事的奢比尸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瞥了一眼门外,低声说了一句:“时候快到了。”
张道缘一愣,看向了奢比尸。
“要打烊了,故事没完只能取下他的一部分抵作茶钱了。”
说着,奢比尸抬起手唤起一团黑气,耳边的两条青蛇也躁动起来。
老乞丐的眼中透露出惊恐,口中也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先赊着吧,让他明日再来吧故事讲完。”,却是一直站在柜台后的张道缘开口了。
奢比尸身子未动,只将头拧了过来,六只眼睛紧盯着张道缘。
气氛霎时又紧张了起来。
片刻
“那好吧。”
伴随着黑气收起,老乞丐长舒一口气,连滚带爬的向外冲去。一过门槛,又变回了来时的模样。
张道缘看着空荡荡的茶杯,原本素朴的杯上却是多了四个字:白骨生肉。
他的心中也多出了一段玄妙的信息,白骨生肉,可活死人生白骨,续断肢养魂魄。
这是......
“其实我也挺想听完的......掌柜的,若是他明天不来怎么办?”,奢比尸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猛地掉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头让张道缘看的眼皮直跳,这要是个活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且信他一回。若是不来,我在给你讲个故事补上茶钱不就完了。”
“好!”
话音刚落,张道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啊!”
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账本上,外面已是东方渐白。
这是......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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