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芜不知道白折玉是如何看出自己的身份的,她只是点了下下颌,“多谢,我不打算回去。”
白折玉便沉默了。
他抽出一道玉牌给谢平芜,“明照宗曾欠鲁仙师一个人情,若有意外,捏碎玉牌,便能从故里荒原传送出来。”
谢平芜想了想,没有接。
“我和长青宗,已经没有关系了。”她虽然感动,却不想再拖累鲁沉。
“鲁仙师曾在仙盟放话,若是两位当真落于正道之手,也该由他作为师父亲自清理门户。”白折玉面色温和了几分,“我想,仙师必然不愿意你二人遇难。”
谢平芜说不出来心里的滋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让池俟选鲁沉做师父没有做错。
“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谢平芜接过玉牌。
白折玉没有久留。
片刻,谢平芜才仰起脸来,看着屋顶的承尘,“师兄,出来吧。”
池俟的身形出现在房间里,接过了谢平芜递过来的玉牌,冷白的指尖摩挲过去,面色也有些复杂。
“你看,这世上关心你的,真的不只是我。”谢平芜笑了笑。
池俟不说话,将玉牌塞入她袖子里,目光落在她腰间春温上,“让它收敛些,对剑道感悟纯粹之人,能感知到它的异常。”
“哦。”
谢平芜使劲儿拍了拍春温,然后瞪了春温一眼。
春温“嘤”了一声,原本只有谢平芜能感知到的剑意也消失不见,就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普通剑。
这时候,池俟才道:“谢琅仲来了,就在隔壁。”
谢平芜眼皮子一跳,看向池俟,谢琅仲被她剖掉了金丹,按说不应该出现。
“邱寰宇为他重塑经脉,谢凛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使得谢琅仲刚刚重新结成金丹。”少年眼底的是讽意,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随手拨弄桌上的茶盏,“你想何时结丹?”
谢平芜走过去,倒了杯茶喝。
“这几天吧。”谢平芜也有些头疼,随手把杯子放回去,“这么哪里都有谢家人。”
池俟随手拿起杯盏,喝了一口,目光才落在杯沿染上的一点胭脂色口脂,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头响起一声闷雷,暴雨飒飒落下。
谢平芜体内灵力忽然沸腾,使得四周灵气涌动,吹得她衣衫猎猎。
池俟立刻意识到,谢平芜竟然现在就要突破了。
他才一抬眼,少女便朝他靠过来,绯红的唇几乎贴到他脸上去,眼睫在他鼻尖微痒地刮了一道,谢平芜垂眼看着那杯盏。
池俟没动,目光落在她眼睫上。
“这是我唇上的胭脂,”谢平芜微微皱眉,很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拿走了他手里的茶盏,解释道,“这茶杯,也是我用过的。”
池俟还来不及不回答,一道闷雷从天上劈下来。
他反应极快,抬手将谢平芜拉入怀中,眨眼间便飞出客栈外的荒山之间。
天上怒雷滚滚,四野天光沉沉。
紫色的闪电虬结,几乎撕裂天幕,乌云几乎压住一方天地。
偏偏谢平芜一点也没有害怕的神色,她的广袖长发被风卷起,玉白的脸上目光温和沉静,握着那茶盏,唇边似乎有一点笑意。
“有些话,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呢?”
池俟霍然抬眼,紧紧盯着谢平芜。
雷电的冷光投在她乌黑的发丝上,散出模糊柔软的色彩,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青色的衣摆被吹起,使得白裙露出,便使得腰间那枚青玉佩十分抢眼。
“我……”池俟侧过脸去,下颌骨的角度干脆锐利,显得他眉眼锋芒过剩,有种股子清贵靡丽的阴郁美,“先渡劫,不要胡思乱想。”
更大的一道闪电亮起,似乎天道都怒了。
“可是我现在想问呢。”
暴雨忽然砸下来,四周一片淅沥声响,乌云越发压抑低沉,衬得四野一片模糊。
天光晦暗,她是此间唯一的霁色。
雨竹落在少年身侧,便浮在空中,唯有他衣衫干净整洁,漆黑俊朗的眉眼里透出难以用言说的情绪。
漆黑的魔气不知为何逸散,使得腐鸦与暗夜中滋生的魔物盘旋在四周。
池俟抬手,缠绕着魔气的指骨惨白修长,他揩掉谢平芜脸上的雨水,替她撑起一把伞,靠近了她几分。
“自然是……想把阿芜控制在身边,不许你离开我半分。”
谢平芜轻轻唔了一声,然后抬手推开他。
明明邪气恣睢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偏偏谢平芜一推,他当真往后退了半步。
“当真不喜欢我么?”
——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竟然还在谈情说爱,指指点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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