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济望着临淄巍峨如泰岳的城墙,若有所思。
城外到处都是流民,哀鸿遍野。
城门禁闭着,没有一丝缝隙。
流民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七八万人,足以淹没一座城池。
有勋贵开棚施粥,收留童男童女,以充仆役、奴婢。
有孩子的百姓,蜂拥而至。
田济、钟离昧这样年满十六岁的健壮少年,反而无人问津!
富贵人家对仆役的要求十分苛刻,从小才能培养忠诚度。
少年郎争勇好斗,食量激增,不服管教,带着乡野的气息。
除非成为大户的私奴,终身在田野间卖命劳作,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否则根本没有出路。
在大秦,没有土地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各行各业都没有发展起来,城里也不会有太多活命的工作。
按部就班,只有死路一条。
逃难的几十宗族,纷纷齐聚一堂,列位族老神情肃穆,商讨着如何应对危机。
秦时的宗族观念非常浓郁,没有宗族护持,便是孤魂野鬼。
流民中以田氏、管氏、孙氏为主,三大宗族都至少几千人。
黑压压的人群,没有透出丝毫的缝隙。
田济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商讨什么,不过大致可以推测,应该和入城有关。
流民是一群亡命之徒,若是贸然放入城内,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因此,官府会依靠宗族的约束力,让他们自己监督自己。
一旦爆发违法犯罪之事,惊动了官府,宗族与之同罪!
临淄城容纳不了这么多流民,一些没有足够纪律性的宗族,将会被淘汰。
更别提田济、钟离昧这样的独户了,他们连入城的资格都没有。
大秦以法家理念治国,丞相李斯是法家的代表,大秦律令大都出自其手。
律法森严!
甚至可以说无比地苛刻。
下面的阶级,想往走,谈何容易。
平民百姓要见到皇帝,还不如自己称王称帝来得简单。
钟离昧以拳头开路,征服了零散的乡党,汇聚了百人的团队。
他们知道,若是不联合起来,宗族将会彻底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
倘若他们贸然参与竞争,一定会遭到全体宗族的排斥。
因此,必须与城里的大人物攀关系,亦或者令宗族妥协。
田济的穿着很潦草,眼中却带着一丝精芒。
他作为这一百人的代表,准备与宗族谈判。
“我要见田氏族老,有要事相商,否则入城会发生变故。”
田氏族人看到田济气宇轩昂,绝非等闲之辈,遂通报了消息。
田老年愈古稀,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目光死死地盯着田济。
“在下田济,见过田族老!”田济微微一揖,举止从容不迫。
“你有何事?”田老目光一敛,一副聪敏智囊的样子。
“我们也要入城。”田济不卑不亢,说出了众人的诉求。
一石激起千层浪。
霎时间热议不绝。
“你可是我田氏此支族人?”
“非也。”
“那你有何资格,在此撒野?”
田老凝着眉头,盛气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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