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原一战除了大大提升了李世民的威望,也让李政航出尽风头。李政航自然清楚此次出征是李世民在有意培植自己的势力。
从正三品到从二品,貌似只是官阶涨了一级,然而意义却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那是权力的极大提升,比裴文静在世时的权力还要大。
与高骏铭的从一品相比,表面看上去官位矮了一截,但高骏铭这个“骠骑大将军”已经是过去的荣誉,那算是对他从前南征北讨、辛苦效力的认可与奖赏,就目前的实权而言,李政航略胜一筹。
人的眼睛总是要往前看的。
原来的兵部尚书府如今一跃成了朝廷重臣的府邸,一时之间宾客如云、门庭若市。几乎日日有人来访,所有来的人,李政航是来者不拒,笑脸相迎。并吩咐门房“不得怠慢”。府上大宴款待,打破了从前兵部尚书府的宁静。
上门拜访的人来了不少“旧交情”——拥护李建成者。这种时候当然少不了封得瑞,此人虽然写一手好文章,但全无文人的清高之气,一心想着升官发财。他此前与李政航有些交情,还是甚觉不足,遂他携了重礼来相府拜访,意图引起李政航重视,以便获得日后升迁之机。可他忘记了李政航是不收礼的,何况是重礼。
门房看见封得瑞带来的是重礼,他知道老爷的脾气,赶紧向李政航通报。
李政航知道后有些恼怒:“这个封得瑞!又来了。”遂吩咐门子:“先将礼金置于门房,待封得瑞走之时再送还于他。”
来的人除了“旧交情”,还有“新朋友”——李世民追随者。
两股势力时常交织在此时热闹的尚书左仆射府上。
之后来的人里面不乏有像封得瑞一样携重礼前来的,李政航也都一一退了回去。攀附权贵,时不时礼品相赠,这在官场司空见惯。所谓“礼尚往来”,可是有些人的“礼”太重,分明是有目的的。李政航在自己升官之际,只能靠婉拒来保住自己的清白,也免得被人说成是“得势张狂”。
可就算是不收礼,天天这么“大宴群臣”,还集结了两方面势力,在主子眼里早已越了矩。李政航惧怕,终于决定将此后的来访者拒之门外。
每每有人来访,门子的回答全都一个样儿:“我们家老爷罹患沉疴,现在是发病期,正在养病,恕不见客。”而实际上李政航哪有什么病,他一向健康得很,说不定此刻正在后院钓鱼赏花呢。
个个都吃了闭门羹,心里着实不好受,丧失了“攀龙附凤”的机会。人生就是如此,错过了时机,该是你的也不会再是你的,因此怨声载道。什么刚升官就端起了架子;什么如此不礼贤下士,日后有他的好果子吃;什么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李世民破格提拔吗?不见得有真能耐。自以为被李世民拉拢,就得意地连名儿、姓儿都忘了……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诸多的声音中,顶数监察御史左令鸿和御史台主薄卫青玉指责得最为厉害。两人同时到的府门口,原本都满怀着一腔热情,却足足在门外枯等了三个时辰,最终也没能见上李政航一面。
两位大人心里很是窝火。
在这种情况下,有着正常情绪的普通人往往会从此记恨李政航,甚至有出格之举。然而这二位仿佛冷静得很,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不至于为了如此的小事失了分寸。二人打从李府离开后就齐聚左令鸿府上,仿佛要密谈什么。
左令鸿命下人摆好了烤炉等器具,现杀了几只鹌鹑,从容不迫地烤起了鹌鹑。卫青玉坐于旁边,满脸愁容,眼见一只只娇小的肉体在炉火灼烤之下由红变白。
“左大人还真是能坐得住啊,我们俩今天的情形就像这炉火上的鹌鹑!”
左令鸿将两串鹌鹑都翻了个,接着烤,沉思片刻说道:“卫大人要沉住气啊,今天我们做了鹌鹑不假,然日后谁是这炉上的烤鹌鹑还说不定呢。”
“左大人的意思是李政航他……”
“你走着瞧吧,刚升官就端起了架子,嫉恨他的人多了去了。”
烤鹌鹑冒着热气,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左令鸿斟了酒,同卫青玉饱享这人间美味。吃着烤鹌鹑,稍饮几口新酿的小酒,两人似乎很满意。
李政航府门紧闭,杜绝了一切政要,只剩下像高子昂这样的小孩子可自由出入。李婉宁虽是女儿身,小小的年纪,却对兵家学问兴趣斐然。一整天都缠着子昂哥哥在关于收复西秦的战争上问东问西。
高子昂对婉宁提的问题兴致真的不是很大,婉宁一问他一答地应付着,他心里只想着婉宁送他的平安符。
高子昂边拿出装有平安符的福袋,抚摸着,边说到:“婉宁妹妹,谢谢你送我的平安符。远赴异地征战,多亏了有这平安符的护佑,才多次逢凶化吉。”
“子昂哥哥,瞧你说的,不过是个平安符,哪有那么大的威力?是哥哥你吉人自有天相。”片刻过后,婉宁接着问:“那子昂哥哥遇到什么危险了?”
高子昂侧了侧脸,指着脸上的一道疤说到:“妹妹你看,这道疤痕,是被敌方所放的冷箭擦过留下的疤。当时我同秦王以及你父亲站在城墙上,哪知对方放冷箭,箭冲我直逼过来,性命攸关之际幸亏是秦王殿下及时拉开了我,否则我差一点点儿就命丧黄泉了。”
婉宁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那道疤痕,心有余悸,还没缓过神儿,高子昂接着说道:“还有一次,我险些从疾驰的骏马上摔落,不一会儿功夫便神奇般地化险为夷,是你父亲及时抓住了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婉宁越听越觉得惊险。早知道上战场是一件恐怖的事,无力庇护更无力阻挡,只能祈祷。
第二天,街市上比往常还要热闹,李婉宁和高子昂相约于街市玩耍,一大帮丫鬟、仆从紧随其后。各类摊贩摆满了道路两旁,宽阔的街道上川流不息,人山人海,三三两两的人群漫步其间。车水马龙,人多,车马、轿子也多,但一切也都平稳有序,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波迎亲的队伍由远及近,红色的队伍非常显眼,成了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人们的意识里,应该是俊朗英气的新郎作为迎亲的主角欢天喜地迎娶属于自己的美娇娘。然而,这位新郎的年纪仿佛大了些,已然是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密布,初步判断怎么也是将近花甲之年,得意洋洋地骑着马。新郎是这副德行,真不知轿中的新娘是何许人。
轿子渐行至人多的地方,却只见新娘猛地冲下轿子,向人群中逃窜。
“快追!这小蹄子又要逃!”新郎冲着周围的下人喊道,自己也翻下马,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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