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昂越来越想跟婉宁单独待在房间里,可是他又怕伯父伯母责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年纪越来越大,不是从前的小孩子了。婉宁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独处的时候总是开着房门。
还是要注意一些的,若伯父伯父真的责怪,恐怕跟婉宁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我们去院子里玩吧。”他提议道。
婉宁应着:“嗯。”
“好久没听你弹琴了。”高子昂很喜欢婉宁弹琴的样子。
“哥哥想听婉宁弹琴?”
“对呀。”
婉宁命下人在凉亭摆好了琴。悠扬清澈的琴声自凉亭飘出,时而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如一汪清泉潺潺流淌,时而如山涧小径,蜿蜿蜒蜒、百折千回。高子昂忍不住拿过箫吹了起来,琴箫和鸣。高山流水遇知音,两心相悦情愫延,周边的花草树木也跟着舞了起来,轻柔绮丽。
萧飞燕扯了扯旁边的丫鬟凝珠,将她拽到一旁。“燕姐姐,你扯我做什么?”凝珠不禁疑惑。
“少爷和小姐单独在一起,不要打扰他们。”
“哦,多谢燕姐姐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到底是小姐的身边人,要多向姐姐学习,才能更好地伺候小姐。”凝珠趁机巴结萧飞燕,想获得更多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却被萧飞燕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伺候小姐呀,没那么多灵巧心思,真诚为小姐好,踏实做事、诚恳为人,这就是窍门。无须想太多,小姐注意得到你,她待你不薄。”
凝珠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多谢燕姐姐教诲。”
箫声清亮纯净,古琴韵味悠扬。只有心心相印的两人,才能体味曲中的曼妙。寄情于一曲,温情满满。一曲奏完,婉宁会心一笑:“哥哥,我再单独给你抚琴一首。”
高子昂放下箫,站在婉宁身侧,故作恭敬鞠了一躬,说:“聆听松风。”婉宁瞥他一眼,继续演奏。正当她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时,婉宁用眼睛的余光看到有一活物扭动着身体爬将而来,她定睛一看,一条青蛇正从侧面袭来。
婉宁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忽地起身,整个人那么自然地扑到了高子昂怀里:“哥哥,蛇!”
高子昂看到蛇,没有惊慌,护着婉宁往后又撤了两步。两人静静观察着蛇的动向,好在那蛇并没有爬过来,原地盘旋一阵子就缩到旁边的草丛里。高子昂微低头看着心脏还在砰砰跳的婉宁,满足于她的如此依赖。片时,他本能地安抚着:“没事了,婉妹妹。”
婉宁意识到自己竟然冲动地扑到他怀里,她向后退出两步,拉开了距离。“方才真把我吓坏了,哪里来的蛇?”
高子昂也疑惑:“府上怎么会有蛇呢?吩咐下人在府上各个角落尤其是墙角,多撒一些雄黄粉。出现这样的事,定是下人没做好。”
“小姐,怎么啦?”四五个下人闻讯赶来。
婉宁的心跳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说:“方才有一条蛇冲了出来。”
“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
“都是我们下人的失职。”
“行行,你们下去吧。”下人们陆续离开,只剩萧飞燕过来安抚着婉宁。“燕儿,在府上各个角落多撒一些雄黄粉。”高子昂将杜绝蛇再出现的事交代给了萧飞燕。
“是,少爷,我这就吩咐下去。”
来李府时间不短了,该回府了,高子昂跟婉宁告了辞。高义看到少爷要走的样子,便迎了上来;“少爷,我们是要回府吗?”
“嗯。”
高子昂边走边回味着刚才的接触,感觉软软的。刚出李府,高子昂有些眷恋,他并不愿意离开。李宅东南角落有几个台阶,是通往角门的,通常都很安静,高子昂时不时地喜欢在那里坐上片刻。今日,有心事的他再次坐了下来。
他看着站在旁边的高义:“你也坐吧。”而高义仍然不敢:“小的站着伺候就可以了。”
“叫你坐,你就坐,坐下来说会儿话。”高子昂低声命令着。
义儿只好在低于高子昂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两人沉默了片刻,高子昂问道:“义儿,你抱过女人吗?”
义儿闻言微微一怔:“抱女人?少爷是想抱女人了吗?遵您的吩咐,改天义儿去找一堆女人给您抱。”
“你正经一点儿,说什么呢?”高子昂微微蹙眉。
义儿笑着。“义儿逗您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又伴随着一声叹息,说,“我抱过,是在家时抱过我的表妹。”
高子昂没有发现义儿说此话的时候,眼底浮现着无垠的哀伤,他问:“什么感觉?”
义儿低下头,似在回忆着:“最初真的是很动人。又甜又软,让人忍不住宠着,忍不住要保护她。”
高子昂闻言,顿悟般,可不是嘛,婉妹妹也是,甜甜软软的。兴奋间又渐渐转入沉寂,最令他心动的是我的婉妹妹长大了,更令他心情激荡的,触碰到的那一抹柔软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那你们后来如何?”高子昂忍不住问,“你娶她了吗?”
义儿原本想着表妹的事会到此而止,既然少爷问起这一段感情,他便娓娓道来:“我们小时候虽然不是像您跟婉宁小姐一样一起长大,也有过几次接触,之后随着接触的增多,渐渐情投意合,我也认定她就是我此生要保护的人。后来……”义儿哽咽了一下,“后来可惜她父亲不同意,他父亲嫌弃我是个穷小子,门不当户不对的。”
义儿沉默了片刻,又说:“现在想来,门当户对也没错,谁愿意将半生辛苦经营的地位和财富拱手让人呢?人原本是应呼唤真爱的,可爱情不是一切,为了爱舍弃现有的一切,世间有几人能够做到?”
“少爷,像您与婉宁小姐这般门当户对又情真意切的姻缘,这世间真的太少太少了。”
高子昂深感可惜:“你之后就再没去找过她?”
“找过几次。可是没有用了,她父亲给她另择了一门好亲。她嫁人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上花轿。”义儿顿了顿,似有无限感伤。有些事发生了,始终是记忆中的一抹痛。
“我好像不该跟你说这些。”高子昂含着几分歉意地说。
“怎么会呢?少爷,伤痛藏在心里永远没有治疗的可能,只有说出来,才能慢慢愈合。恕小的不敬,虽然您是少爷,但是此刻我把您当朋友。”
两人缄默了许久,高子昂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在这种安慰里也包含些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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