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娘的!胡说八道!”燕霜雪一脚踢翻桌子,站到大殿中间,挺直了腰杆,毫不畏惧地与燕渠王对视着,“乌兰国人在我朝边境虐杀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食人肉,烹煮三岁小儿,奸虐八旬老妇,可恨可杀!”
她扫视着殿中的那些老臣们,满脸的厌恶,激愤道:“我燕朝何时竟变得这般懦弱无能了,要靠和亲才能平定天下?我觉得这是耻辱!是我身为一个公主的耻辱,更是燕朝的耻辱!看看你们,整日只会溜须拍马,饮酒作乐,大敌当前,不去上阵杀敌,龟缩一隅,推我这个女子出去挡枪!”
“我要是你们,我恨不得立马悬梁自尽,人不要脸当真的天下无敌!我告诉你们,想让我去和亲,要么抬着我的尸体去,要么给本公主披盔戴甲,长剑烈马,一路杀到乌兰国,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燕霜雪说完,抬手把发髻上的公主玉冠和珠钗尽数摘下,用力砸到地上,随后转身从座位下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握在手中,看向四周目瞪口呆的众人。
她就知道燕渠王这个贱人让她赴宴没安好心,特意把先帝赐给自己的剑带上了,要是真闹起来,她也不怕,这剑在她的公主殿中尘封多年,说不定渴血得很!
“谁敢上前阻我一步,我立即让他成我剑下亡魂!”
燕霜雪提着剑转身走出了永和殿,她披散着长发,朝着殿外的风雨中走去,华丽的宫裙尾长长拖了一地,她视死如归的背影显得那般刚烈无畏。
……
燕霜雪走了之后,沈飞白在一片死寂中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把酒壶一丢,和谢悯一起大摇大摆地往殿外走了。
两人出了殿外之后谢悯说:“没想到公主这般刚烈。我以为无非是在殿上大闹一场就不了了之了。”
“你也不想想她是谁教出来的孙女。先皇征战沙场多年,一身英雄气概,教出的孙女自然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先皇在世时便看不惯燕渠王和他母亲那小家子的心机做派,素来不喜欢燕渠王,也难怪公主看不上他。”
谢悯撑开伞,遮在两人头顶,两人一同走下台阶,雨水沾湿衣摆。
“公主虽然刚烈,但是败也败在心思单纯,她因为今晚她走了就能逃脱和亲的命运?燕渠王在殿上不发火,无非是看她还有利用价值。像公主自己说的,燕渠王是什么人,无耻下流的贱人,他的手段多得是。”
暴雨啪嗒啪嗒击打着伞面,谢悯听着这暴烈的雨声,道:“我看飞白兄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燕渠王让你给他写列传就是想试探试探,你能否为他所用。你倒好,写了首诗指桑骂槐,飞白兄这一身才华反倒成了权臣斗争的工具了。你不肯,他自然也不愿意让你落到别人手中,恐怕已经起了杀心。”
沈飞白两步跨下台阶,浑不在意地说:“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悯悯也一身才华,可惜壮志难酬,这世道啊,究竟是个什么理!”
谢悯听见他这话,眼神一暗,随即又见沈飞白急急忙忙地跳下台阶,他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能看着他三两步跳下去,奔在雨里去了。
“飞白兄,着急忙慌地去做什么?”
沈飞白边跳边回过头,一身白衣在雨夜有如人间白月,皎洁无华。
他勾唇一笑,大声喊道:“我就不送你了!急着回去看我家爷爷!”
雨依旧未停,雷声隆隆,后庭河边的满庭芳在一片雨雾中显得朦胧而凄迷。
素霓推门进来,一脸的雨水,袖口和衣摆滴滴答答地淌水,香客们都整齐地扭头朝她看来。
老鸨看她一身官服,也不敢轻慢,就道:“大人,我这满庭芳只招待男客,也不收留避雨的人。您还是请回……”
素霓掏出腰牌往老鸨眼前一展,冷着脸说:“刑明堂办案。”
老鸨看她满身杀意,咽了咽口水,连忙说:“不知道大人要办什么案,我们都尽力配合。”
“我找秦细怜。”
老鸨转头对一个女人说了几句话,便带着素霓上了三楼。
“秦姐姐今日正好休息。在房中歇息呢。”女人敲了敲一间厢房的门,“秦姐姐,有位白大人找。”
“请进。”
秦细怜话还没说完,素霓已经一把推开门进去了,然后又迅速关上了门。
秦细怜正坐在桌旁插花,抬头见素霓一身潮湿狼狈的模样,微微一惊,放下花,起身去找了件干净的衣裳递给她。
“姑娘还是擦擦吧。”
“不必了。”素霓推开她的衣裳,“我有事问你。”
秦细怜坐下来,给她倒了杯热茶,问:“什么事?”
“艳鬼,水鬼,小儿鬼,伶鬼,我要知道他们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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