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无妄在她背上昏迷时的那一声“纳铃”,是如何喊碎她的心的,她可没忘。
而且这一辈子估计都忘不了了。
要如何的刻骨,怎样的铭心,才能把人的名字在昏迷之际喊出?
但,救他的人是苗疆,只有这一点,无可辩驳。
而且,还有三天,还有三天她就不得不走了,她还要探探崔阳,实在没有这个空闲去管这男女私情之事。
王孙讨了个没脸,告了个歉便夹着尾巴逃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昨晚九公子无妄那急得要杀人的神色,又怎会有假?
感情二字,一笔两笔尚且难写其皮,又何谈其骨?
端看他二人如何造化罢了。
应迩病得不轻,真真在帐中躺了一天,崔阳和九无妄都是军机要务加身,忙得团团直转,哪有空来看她。到第二天,她才出了营帐,双腿冻伤严重一瘸一拐的,身体畏寒,不得不借了九无妄那件昂贵的大氅,这才见帐外大雪漫天,将天地染做一色无瑕,她帐里特意烧了火炉,尚且不觉,但一出了营帐便觉冷风入骨刺髓,厚重的狐毛领子都挡不住冷风如针似的扎在颈上。
军中上下的将士们都在铲雪,若人站着不动,没一会那暴雪就可以把人裹成雪球,而王孙找了几个小士兵支了个露天的棚子,正领着几个人一起用大锅熬着姜汤,以发放给铲雪的士兵们,忙得不可开交,站的大老远就闻到了好大一股姜味。
见了她惨白着一张小脸,站在雪中,慌忙把她拽到了锅炉边:“这么大雪,你出来干什么?你现在身子是万万受不得冷的!”
“我要是不出来,都不知道外面闹了雪灾。”她双腿又酸又软,站都站不住,顺势坐在锅炉口子前,一边烤火,一边拍了拍自己腿。
王孙闻言哈了两口热气,向铲雪的士兵们看了一眼,悄声道:“也不知怎的,就下了两天,居然没过人腰了,探马去看了,要是把后路都堵了,我们就等于被青月包围了。”
应迩也是一片忧色,张口就呼出一团白气来,搓了搓手:“我还打算提前请辞,赶回京都的,没想到……”
“等探马吧,若是后路雪不重,倒不影响你回京都。”
两个人正说着,探看前后二路的探马就一齐赶了回来,在帐门口就大声禀道:
“元帅!后路雪厚,尚可通行!”
“元帅!前方无雪!青月突袭,出不通谷距营门不足三十里!”
崔阳带着众将士出帐听报,不由愕道:“什么?不足三十里?”
当下有将领催道:“元帅!茫茫暴雪可拖延他们行军速度,争取时间,是战是退,还请元帅下令!”
九无妄瞥了她一眼,见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脸乖巧的小媳妇模样坐在锅炉边,穿的还是自己送的那件大氅,心情莫名光明,这便捂着后腰上的箭伤上前道:“元帅,后路有雪,不利撤退,迎敌吧!”
崔阳当即下令:“再探!准备迎敌!”
“是!”
应迩可劲揉了揉腿,伸展了一二,她时间不多了,必须马上探清楚这崔阳!瞥眼意见旁边停了匹战马,当下一丢手里的柴火,忍着双腿酸麻潇洒一跨,镫马上背,扯了扯缰绳一踢马腹,突然绝尘而去。
王孙一愣,随即喊道:“林安!”
崔阳正打算回营好好商讨迎战事宜,仿佛被这声“林安”惊醒,刚刚那姿势,和这绝尘而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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