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太子慕想宣薨逝,他也是这般肝肠寸断,随后出了门口,便御笔亲批,定下了应家数千条人命的生死。
不知这次,遭殃的又是谁。
柔贵妃听闻这一声“宁儿”,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孩子又崩溃大哭起来。
郑得喜眼见着慕敬潇身姿不稳,慌忙去扶,却被慕敬潇一把抓住,目眦欲裂,暴怒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孤的宁儿怎么会这样!谁!谁要害孤的宁儿!谁要害他!”
柔贵妃哭得梨花带雨,格外苍白的脸色无端招人心疼,声泪俱下地指着散了半边头发一身狼狈的闻人皇后,歇斯底里:“是她!是她!一定是她要害我们的宁儿!陛下!您要给宁儿做主啊!”
慕想宸闻言连忙侧身上前一挡,规规矩矩行礼道:“父皇明鉴!我与母后来时,还未进此门,五弟便已经……”
“是啊陛下,妾身与宸儿来时,已经听了丧讯,妹妹刚蒙丧子之痛,心绪不平也是难免,只是此事,实与妾身无关啊!”闻人皇后小心用手挡住被抓乱的头发,一手扶着慕想宸,温顺低垂着眉目,小心为自己辩解。
“你胡说!宁儿早上还好好的!宁儿他没事!他才不会无故夭折!定是你,是你这个妖妇!妒忌我受陛下恩宠,连宁儿一个没满月的孩子你也不愿放过!”柔贵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抱着孩子不愿撒手,一手去扯慕敬潇宽大的袖子,“陛下!你要给宁儿报仇,我们的宁儿,不能就此枉死啊!”
慕敬潇闻言,倏忽回过头来,那目光之凶恶,如狼似鹰,似乎要将人生吞一般,饶是同床共枕数十载的闻人皇后亦不曾见过此等骇人神色,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慕敬潇便抽了身边卫士的佩刀来,利刃出鞘之声振聋发聩:“你怕?你在怕什么?”
闻人皇后见他利刃在手,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不由惊惧,天子威压扑面而来,宛如一只手掐住了咽喉,只能颤抖着摇了摇头,艰难出声:“不……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
“父皇!”慕想宸连忙一把拦住他,拼命给郑得喜使眼色,这才劝道,“父皇!五弟之死尚有疑窦,您连问都没问,又如何能这般轻易就定了堂堂皇后之罪呢!”
郑得喜反应过来,慌忙一把把人抱住:“陛下!三思啊!”
闻人皇后终于醒了神,扑通往地上一跪,声声泣血,厉声道:“陛下!妾身……十四为君妇,双十才为您诞下龙种,当年一朝临盆,疼了整整两天三夜,才平安诞下宣儿和宸儿,至今风雨同舟同床共枕整整二十八载!如今,您竟只凭一句怀疑,就要平白无故要了臣妾性命吗!二十八载光阴,连您一朝信任都换不了吗!您若想杀,杀了便是!”
说罢,闭起眼,泪水模糊了精致的妆。
她把最好的年华和岁月,全部都给了这个男人,这个后宫,到头来,原是一句信任都换不到手。
呵,帝王之家,果然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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