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笑道:“说甚么恩怨情仇,本来清净,何处不是吾乡?何人不是如来?”他虽未参修佛法,但资性颖悟,灵机一动,借用了佛经中一些道理,回答碧霞和尚之言。
碧霞和尚一愣,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凌师弟果然生有慧根,若肯投入我楞伽寺,方丈恩师定会将《楞伽四卷经》倾囊而受,不出百年,定可修成真如,不令玄门纯阳专美于前!”
《楞伽四卷经》为楞伽寺鼻祖听清净功德佛说法,记述编纂而成,其中法门精深奥妙,直指真如妙境,乃是天下修士梦寐以求之修行秘典。碧霞和尚身为普渡神僧亲传弟子,方得传授。三嗔和尚下山之时,虽将《楞伽四卷经》真本随身携带,也只仰仗其无上法力,击退大幽神君与雪娘子,点化萧厉罢了。
三嗔和尚宿世孽缘,解脱不得嗔念,不能得悟空了之性,并无机缘修习《楞伽四卷经》上所载法门。碧霞和尚亲口说道,若凌冲肯拜入楞伽寺,定可尽得方丈传授,可谓是褒奖之极了。
沙通也有些惊异,却见凌冲笑道:“多谢碧霞师兄好意,小弟生平爱剑,又修炼了洞虚剑诀这等玄妙剑术,毕生夙愿唯有证道长生,修成无上剑法,试剑天下,方为快意。至于佛门清苦修行,怕是与小弟无缘了。”
碧霞和尚笑道:“说甚么有缘无缘,一念之动,便有因果相随,那便是缘。凌师弟日后自有体悟,去休!去休!”大笑声中,大踏步而去。沙通哼了一声道:“这秃驴倒是自在!”龙鲸乃天妖血脉,天生对佛门修士瞧不顺眼。
凌冲说道:“碧霞师兄修为大进,只怕不久便可参悟佛门第七识,着实令人艳羡!”沙通道:“莫要分心,先修炼罡气再说。当日太清遗府之中,大幽神君与随天道人身受重伤,将养不出,唯有雪娘子那荡妇见机逃走。天欲教的妖妇最喜采阳补阴,遇上你这样小白脸,定然不肯舍弃,如今只怕在金陵城外徘徊。危害之烈,丝毫不下于弃道人!”
凌冲大笑道:“任他天欲噬魂,我只谨守道心,生死有命!”玄天观中,凌冲借了清元道人当日炼丹地室,着手修炼罡气。地室之中,一座硕大丹炉矗立,四五人合抱粗细,内中真火早无,炉壁冰冷,凌冲身手摸了一摸,寒气袭人,也不去管,双膝盘坐,静思洞虚剑诀之中炼罡之法。
洞虚剑诀为开辟虚空的无上剑诀,练到极处,自性自为,自我具足,不假外求。虽不如掌中佛国、沙中世界那般大神通惊天动地,能接引无量生灵,神魂入内,颠倒生死,视刹那如梦如电,众佛子身在其中,修持佛法之力又能加持开辟佛国之人,彼此两利。而玄剑灵光世界却以杀伐之术见长,任敌人如何变化,只需落在其中,就要受万剑攒刺之苦,身死道消,绝无半点佛门慈悲之旨。
其余先天庚金剑诀、太戊持法诛魔剑诀等等,或以杀伐立世,或以诛魔取胜,皆有不同奥妙。但全无洞虚剑诀这般高屋建瓴,立意深远。修行洞虚剑诀,非要天生道心,还要修炼无数根本剑光,难度比其他剑诀高了不是一星半点,自也有其原因所在。
凌冲修行五年时光,一跃而为凝真修士,还是他自小打下剑术根基,又天生剑心。如李元庆、凤兮郡主之辈,入门比他还晚,修为境界却丝毫不落于他,便因洞虚剑诀修炼太过艰难,还要兼修星斗元神剑法,方能供养得起玄剑幻境之所需真气。
凌冲深静思虑,洞虚剑诀中炼罡法门,种种法诀闪现眼前。当年郭纯阳传法之时,只传了洞虚剑诀金丹之前的内容,至于元婴之后法诀,待他境界到了,再来传授不迟。
凌冲细加咀嚼,越发觉得当年创设洞虚剑诀的四代祖师真乃天纵之才,洞虚剑诀之法着实精妙到了极处。炼罡心法所载,并非一股脑将三十六路天罡之气凝练殆尽,而是循序渐进,自三十六天罡中最为常见的太皇黄曾天罡起手修炼。
炼罡心法中还详尽记叙了如何分辨三十六天罡之气,如何采纳、如何蕴养、如何与真气合练等等关窍之法,详尽之极,曲尽其妙。凌冲静思一日一夜,将心法推敲了数百次,直到确信无有疏漏,方才取出那枚盛装天罡之气的葫芦,摆在面前。
伸手一指,太玄真气发出,葫芦口一蹦而起。葫芦受此激荡,传来水流潺潺之声,盈耳清越,十分动听。凌冲默默运起炼罡心法,丹田中太玄真气如走螺旋,摇荡不休,炼罡心法运转不停,葫芦中渐有丝丝灵气溢出,为太玄真气所吸,飘向凌冲,被其吸纳进去。
丝丝灵机正是太黄皇曾天罡之气,于三十六种天罡大气中,最为浊重,居于九层天罡大气最底。虽说浊重,对凌冲而言,却是清灵飘逸的不可思议。丝丝太黄罡气入体,钻入丹田之中,立时与太玄真气结合,太玄真气吸取了太黄罡气,就有无声之变,变得轻轻柔柔,若有闲适之意。
若说之前太玄真气刚猛霸烈,吸取了天罡精气之后,就有了一丝丝飘逸灵动之态。凌冲顿觉周身一轻,似乎飘然欲起。但随后知晓只是错觉而已,虽说炼罡之辈,真气刚柔变换,能抵御地心元磁之力吸摄,御剑飞遁,排云之上,也绝无这般快法,这才修炼了一丝一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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