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床上,坐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武官,他身穿五品武官服,上面有熊罴绣纹,腰间是麒麟铜牌,但右胸口一片血渍,箭矢还有一半留在身上,居然没有拔出来。
他脸色惨白,头上大汗漓淋,脸上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一名老者紧张的站在边上,不时用毛巾替他擦汗,应该是堡中的医士。
看到丁毅进来,张成扭过头,目光深邃而有威严,深深的看了眼丁毅。
他刚从张经口中听到了丁毅最近所做的所有事情,他想知道,这个敢以十几人就血战鞑子十一精骑的大明勇士是何等人。
关键是张经还拼命向他推荐,说:眼下能守住徐大堡的,只有丁毅。
第一眼看到丁毅的时候,他一脸惊异,明显有点不敢相信。
必竟敢正面和一个后金白甲兵肉搏的人,形象不会如此的单薄。
“大兴堡葫芦墩甲长丁毅,拜见张大人。”丁毅进去之后,立马施礼叩见。
张成展颜笑笑:“好,好,没想到,我大明还有你这样的勇士,免礼免礼。”
丁毅顺势起身,垂手而立,一脸的尊敬和谦逊,轻声道:“当兵杀敌,男儿本职,卑职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张经意外的瞄了他一眼,丁毅在他们面前,是相当的威严自信,到了张成面前,却表现的十分谦逊。
“好,当兵杀敌,男儿本职,好,说的好。”张成赞不绝口,目露精光。
这世上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喜欢上。
并不是男女之间才会这样。
张成第一眼看上丁毅,就有这种亲切感。
嗯,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晚辈,亲人。
没错,张成想到了儿子张立。
当年张立战死时,也就大概像丁毅现在这么小的年纪。
张立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丁毅和张成第一次见面,第二话,就很好的引起了张成的共鸣。
他认真的瞪着丁毅:“本官问你,为什么大明其他的将士们,遇到鞑子一触即溃,而你,却能砍下十四个首及。”
“夫战,勇气也。”丁毅朗声道。
勇气?张成的眼框儿,有点湿了,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死死的盯着丁毅,似乎想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心里话。
丁毅脸上坚韧刚毅,眼神坚定不移,怎么看都让张成感觉喜欢。
却听丁毅声音突然似有哽咽:“不知为何,看到大人,卑职忽然想起了家父,当年家父有言,大明男儿,当正直刚毅,以身报国,故替卑职取字,正刚。”
“自入军伍,丁毅从不敢忘家父所言,每遇鞑子,必血战到底,以报国恩。”
说到最后,几乎要哽咽出声,眼中含泪,再次单膝跪地重重的道:“张大人,请你相信我,与鞑子血战到底的念头,大明上下,没有人比我更强烈。”
“好。”张成听的激动大叫,吓了那医士一跳。
“大人莫激动。”医士赶紧按住他伤口。
张成不管,几乎要坐起来。
“丁毅,字正刚。”他惊道:“你还识字?”
没想到丁毅不但有名,还有字,字叫‘正刚’果然人如其字。
他上下打量丁毅,脸上已露出狂热的神色,文武双全的良才啊。
特别丁毅提到家父,言外之意,把他当成父亲似的,不由想到当年在觉华岛战死的独子,心中一阵戚然,丁毅丧父,他失子,心中感同身受,老泪纵横。
再看丁毅瘦小的身形,略显稚嫩的脸庞,居然越看越像当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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