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夕阳即将西下,对于烦闷燥热的夏日,此时正是出来乘凉通风的最佳时间。
傅君阳看到的,正是坐在八角亭中休憩的小岛的主人,楚铭以及唯一一个看上去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楚心沫。
“小少爷,这边请。”
陈伯是个聪明人,虽然知道眼前的少年的身份可能比最平凡的普通人还要低下一些,见不得光,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招待着,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风流的纨绔子弟不小心才有的私生子,而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大少爷。
大概是还没有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傅君阳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憋着气,红着一张脸,嘴巴动了动,想要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怎么也挪不动粘在原地的双脚。
“傅少爷?”
陈伯只当这人可能没有听清,又小声提醒了一遍。
这一声声‘少爷’的称呼,听在傅君阳的耳中,只觉得格外的刺耳,甚至是讽刺,他虽然不清楚真正的豪门少爷过得是怎样奢侈富足的生活,但他知道,绝对没有一个少爷会为了填饱肚子,为了一个馒头,小小年纪便在山野田林间浑身脏兮兮地四处奔波的。
傅君阳一向温和友善,待人谦和的眼神一下变得无比的幽暗,仿佛一个看不见底的虫洞,要将所有看不惯的东西全都吸进去,彻底地毁灭掉。
“不许这么叫我。”
“什么?”
这是少年来到这个岛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许是之前憋了一路,很久没有说话了,一开口,全无年轻人嗓音的清脆和嘹亮,反而有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沙哑和沧桑,像是来自深山老林的幽怨而无力的呐喊。
大概是被那个自作主张,霸道**的男人刺激到了,傅君阳一直绷在脑中的弦终于断了,憎恨,绝望,屈辱,害怕,无助,弱小,各种负面的情绪错乱交织着,让这个什么都没有做,却从生下来,便要不得不承担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犯下的过错的少年彻底地爆发了。
痛苦的记忆和扑面而来,傅君阳完全忘记了在刚踏上这座小岛的时候,是怎么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来到陌生的地方,一定要谨言慎行,格外小心翼翼,绝对不要招惹事端。
傅君阳只觉得各种无法融合的东西,在心底深处,激烈地碰撞和冲击着,让本不该在这个年纪承受这一些的少年有些难以自持,他终于像是发泄似地大喊了一声:
“我说,不许这么叫我,我不是,不要再这么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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