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接近天台时,他下意识控制自己的声响。
太阳已被乌云遮蔽。
四点的风,刮在身上很冷。
柏原抿着嘴唇,控制急促的呼吸,缓缓拉开天台的铁门,尽可能不发出一丝声响。
被水泥浇灌的天台,显现冷漠的灰色。
冷风在不停呼啸,刮在他的衣衫,飒飒作响。
少女迷惘的背影,映入眼帘,便这么孤零零地站在天台上。
当他站在社团大楼的天台时,校园内嘈杂的欢声笑语,似乎被隔绝。
只有凛冽的寒风,将他包围。
但,少女在想什么呢?
当她站在生与死的边缘,遥望远方,所有的景物人物在她眼里都是如此地渺小。
喧闹被迅速抽离,无意义的事也被抽离。
仿佛身处在高空,被寒风包裹,无尽的孤独笼罩。
她望向身侧,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用冻到发白的小嘴问:
“妈妈走下去,便能与你在一起么?”
是的。
妈妈微笑着回答。
“这样呀。”风琴露出一个平静的的笑容。
妈妈,向她发出邀请了,只要走下去,便能一同前往那个世界。
想必,一定是无忧无虑的世界吧?只有自己与妈妈存在的世界,再也不用担心分开,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现世,无可留念,爸爸现在有着属于他自己幸福的家庭,每次新年,他们一家三口,显得自己好像是格格不入多余的那位,爸爸总是会露出尴尬的笑容。
没有人会在意自己,没有人
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作为他人口中标杆和模范的作用。
不会有人在意自己的离去和消失的。
风琴的眼眸逐渐失去光亮,回忆过往。
从小便过于优秀的她,总是受到老师欣喜地表扬,性子清冷又漂亮的她,总是被同学们排挤。
暗地里被议论不合群、傲慢,表面上也少不了异样和嫉妒的目光。
每次她从课间回来,文具总会被弄得到处都是,书本凌乱。
一旁的同学窃窃私语,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总是默默又平静地蹲下身子拾起。
即便有人不忍,可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疏远风琴这样的味道,也只好沉默。
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
对她来说,生活方式没有不同。
在学校永远都是孤身一人,即便有人愿意与自己在一起,也抱着好奇或各种各样的目的接近,令她不喜,很快,那些人无法穿透风琴坚硬的心房,被拦下后悻悻离去。
其实,只要风琴改变一些,性子不那么清冷甚至冷漠,便能受到同学们的欢迎。
但风琴选择做自己就好,不喜欢迎合他人,也不会放下身段讨好别人。
对她来说,时间,不是过了七年。
而是一天重复了两千多遍。
只是,妈妈中途暂时离去而已。
风琴的父亲是企业家,母亲是一位钢琴教师,自从生下风琴不久,两人因为性格不合离婚。
她一直是与妈妈生活。
妈妈的工资大概三十来万円,在东京过得勉勉强强。
她的妈妈强硬拒绝父亲打过来的生活费,认为这是施舍。
风琴的妈妈不时在课外教导学生钢琴,母女两人生活过得还算勉强。
自风琴便被母亲给予厚望,以最严厉的要求对待,不论是钢琴、亦或是学习成绩,教养和礼仪。
风琴的妈妈都要求风琴做到第一。
母亲强硬的性子自然影响到女儿,风琴并没有让她失望。
风琴在学校被人孤立,也并未同妈妈说。
十岁那年,风琴的妈妈因病去世,父亲得知后为她安排后事并将年幼的风琴接回一起生活。
可是,多年不见,父女两人无比陌生,完全找不到一点亲人的模样,周遭都是冰冷的气氛,令风琴的父亲尴尬和不自在。
因为工作无法陪伴照顾女儿,他便花钱请人照顾风琴,后面他有了新的家庭,渐渐地,虽然给予风琴最好的物质生活,却鲜少前来探望。
而后,便只有在年关时父女才会见一面。
这对父女已经默认这样的生活方式,互不打扰。
对风琴来说,十岁前,是妈妈与自己生活在这世上,十岁后,是她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世上。
世界上的人,只被她分为自己,与外人。
生活对她来说无意义,无趣,已经没有可以追求的东西,枯燥的未来,便她悉数望在眼里。
只是,少女的青春如期降临。
遇上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这个男生,打破她古井无波的心,令她感受过从未有过的心思波动。
他性子温柔,有时也是不守规矩的坏家伙。
也是她为数不多会在意的人。
或许,近七十亿的人中,柏原本对她来说,与千千万万个男孩一样,她不需要他,他也用不着她。
对玫瑰来说,柏原这只狐狸,与千千万万男孩并未有什么不同。
但,他们本可以互相驯服,本可以成为彼此的唯一,本可以成为对方必不可少的存在。
可最后却
在她最失魂落魄的时候,妈妈回来了
漫无目的地思绪停止散发,风琴清澈的眼眸不知何时闭目,黑色的小皮鞋抬起一边,纤瘦的身子,在凛冽的风中微微摇晃。
“妈妈”
少女口中喃喃自语。
“等等风琴,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么!”
一个无奈,却压抑着愤怒地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脚步逐渐靠近,令风琴微微睁开眼睛。
勉强站稳双脚,她知道,来人是谁。
“你来了?”
风琴似并不在意,早已料到。
对,不知道为什么,风琴觉得,柏原一定会出现。
来自她的直觉。
“你在做什么?不要犯傻啊笨蛋!”
这距离地面大约有二十多米,若是坠落,生还的几率不到10。
柏原很清楚这点,因此,慢慢地靠近,生怕刺激到风琴,然而风琴似乎站立许久有些站不住,一个摇晃,令他赶忙止住脚步::
“请你停下来,看着我。”
“妈妈说要带我去她的世界”
这个回答,令柏原几乎窒息。
风琴的妈妈,在七年前过世才对。
“你你在说什么?别开玩笑了,你妈妈七年前已经去世了不记得么!”
“去世?没有妈妈只是暂时离开,现在又回来了。”
孤高天台的边沿,风琴无神的眼眸望着一旁默默注视自己的妈妈,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
“妈妈一直在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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